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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机前,我将电子婚帖发给女友,被初恋裹挟的她看到时直冒冷汗

发布日期:2025-08-21 13:13    点击次数:98

“妈,跟爷爷说,我同意回家联姻了。”

“真的吗?!”妈妈惊喜交加,但又有些疑惑,“等等,你那个交往了好几年的女友怎么办?我们当然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伴侣,但如果”

“我们已经分手了。请帮我安排婚事吧。”

妈妈没有立刻追问原因,“你再仔细想想。虽然是你爷爷精心挑选的人选,现在正在管理他们家族的投资公司。但是婚姻是大事,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冷静思考。”

“妈,我已经冷静了,也考虑清楚了。”

昨天和妹妹通话时,她不小心说漏了嘴,我才知道家里资金链快要断了。

而联姻,是最佳解决方案。

当然,我这个曾经为了女友,不惜与家族决裂的浪漫主义者,原本是绝不会考虑联姻的。

唯一的解释就是,我的浪漫主义已经死了。

我需要清醒过来。

透过落地窗,我瞥了一眼女友梁亦蓉刚才凝视的方向,嘴角露出一丝自嘲。

曾经,她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我。

大学四年,她追了我三年,我问她看上我什么。她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,说因为我长得帅,没人比我更帅。

我不喜欢天真的人,但后来却被她的真诚所打动。

不过,我没有轻易答应。

但梁亦蓉并不在意,一封接一封地写情书。

每天风雨无阻地在楼下等我,一起上课。

室友换了新游戏本,她抓住机会做兼职,攒钱给我买,说别人有的,她未来的男朋友也要有。

我心情不好时,她竭尽全力讲笑话逗我开心。

就连我皱眉,她也会问怎么了。

但最终,

什么都比不上青梅竹马。

两个月前,她的青梅竹马突然来景城找她玩。

第一次见面,我就发现她和涂承安在一起时,没有界限。

但我以为涂承安玩几天就会离开,所以没放在心上。

没想到,他成了梁亦蓉的贴身助理,留在了景城。

我问起这件事时,梁亦蓉只是说,正好需要人手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
但从那以后,她出差和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
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。

我前天去行政部查了考勤,才知道,这两个人已经形影不离了。

出差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。

但给财务的报销发票,只有一间行政套房的费用。

加班就更不用提了。

看到我从梁亦蓉办公室出来,门口的涂承安从座位上站起来。

他挑衅地笑着说,“慕凡哥,你脸色怎么这么差,是不是和亦蓉吵架了?”

我懒得看他,直接走过去。

“陈慕凡!”

他叫住我,“你明年就三十了,成熟点吧!融资的事睿达投资一直没松口,亦蓉已经很头疼了,你就算帮不上忙,也别在这种关键时刻分散她的注意力。”

我微微皱眉,平静地看着她,“陈慕凡,这家公司是我和梁亦蓉一起创立的,她能让你留下,我也能叫你走。”

“你”

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坚决,愣了一下,故意说:“我不过是出于好意提醒你,你若觉得话不中听,不听也罢,何苦要赶我走呢?”

“谁说过要赶你走了?”

梁亦蓉走了出来,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漠,“慕凡,他孤身一人在景城,人生地不熟,如果他说话有什么不妥,你就不能大度一些吗?”

孤身一人在景城。

我难道不是为了她,才选择独自留在景城的吗?

心中涌起一股酸楚,我静静地看着她,“梁亦蓉,我给你一个选择,他离开,或者我离开。”

梁亦蓉皱起了眉头,“陈慕凡,你别无事生非。”

我微微一怔。

有些迷惘。

想了很久,也想不起她上次连名带姓叫我是何时。

更多的时候,她都是扑进我怀里,轻声细语地喊着“慕凡”。

“慕凡哥,你是不是误会我和亦蓉的关系了,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。”

涂承安显得有些慌乱,看向梁亦蓉,“亦蓉,我听说慕凡哥家境优越,肯定是被众人宠爱长大的,你多迁就他一些,别因为我跟他争执。我、我从小就吃苦惯了,去别的地方工作也无所谓,只要慕凡哥开心,我随时可以收拾行李离开景城。”

“慕凡!”

梁亦蓉没能掩饰住眼中的那丝怜悯。

我自嘲地笑了笑,转身离开。

大学毕业时,父亲原本希望我回京市,历练两年后逐渐接手家族企业。

但那时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,为了梁亦蓉,和父亲大吵一架,坚决要留在景城。

只因为父亲一句:她那样的家庭背景,配得上你吗?!

我就一声不吭带着梁亦蓉一起创业,常常为了一个合同喝到深夜。

为了让父母有一天能接受她,我退到了设计部,把公司交给她管理。

没想到,换来的不是梁亦蓉的忠诚,而是时不时疼痛的胃。

妈妈叹了口气,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市?”

“半个月后吧。”

挂断电话,我回头望了望那座高耸的大楼,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。

梁亦蓉。

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。

你放弃了。

那么,我也不想要你了。

回到家,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。

上个月,我和梁亦蓉的关系开始露出了苗头。

一开始,我实在搞不懂,感情怎么说变就变呢。

每当我怀疑她和涂承安的关系时,她总是说:“你想多了,我只是把他当邻居哥哥,多照顾他而已。”

起初,我还真信了她的话。

因为她对我的好,是真心实意的,我对她的爱,也是深信不疑。

直到有一次朋友聚会,她喝多了,我去接她。

从她同样醉醺醺的闺蜜那里,我意外得知了真相。

“亦蓉和涂承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亦蓉在追你之前,还向他表白过呢,但他没答应。”

“他们俩的青梅竹马之情,哪能说断就断。”

“她追你,是因为你的眼睛和涂承安很像。”

“不过你放心,我们几个姐妹都在劝她好好和你在一起。涂承安那家伙以前可能嫌她家穷,现在看她有钱了,又来找她了。”

“嘀嘀嘀”

直到养生壶煎好的中药提示声响起,我才回过神来。

这段时间,我的胃疼得越来越频繁,昨天我去中医堂开了药。

一碗褐色的中药喝下去,苦得让人心都疼,我环顾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家,在日历上用力划了一笔。

还剩14天。

然后,我开始一点一点地清理打扫。

景城和京市一南一北,我能带走的行李有限。

剩下的,都打算丢掉。

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处理,尤其是梁亦蓉的下一任。

下楼丢了两趟东西后,时间不早了,剩下的只好慢慢清理。

洗了个澡出来,我就刷到了涂承安发的朋友圈。

【白天是公司女总裁,晚上陪我来电竞酒店通宵开黑。她说,想弥补这些年缺席的所有时光。】

配图是一张电竞酒店大床房的照片。

照片里,还有他的一只手比着耶。

手腕上,还戴着块和我同款的男士手表。

这是情侣款。

梁亦蓉那儿,有一只女款。

当时,我陪着梁亦蓉加了几个通宵的班,顺利完成了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。

也是那一次,彻底打响了口碑。

明明一星期加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,但她无比雀跃,拉着我冲去万象城,买下了这对我收藏在购物车的情侣表。

我说不要,太贵了。

她坚持要买,替我戴上后,扑进我怀里,蹭着我的胸膛,说:“慕凡,你喜欢的一切,都只能我送给你!”

从那之后,我和她,都常年不离身地戴着这对情侣表。

她的上一任助理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这块表浸了水,才被开的。

人人都知道,梁亦蓉爱我。

现在想来,都是笑话。

没人知道,她望向我时的那些深情,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人。

我吐出一口浊气,解开表扣,随手拍了两张照片,挂上闲鱼。

梁亦蓉又是一夜未归。

也是。

大家都去了酒店,除了玩游戏,肯定还有其他活动。

第二天,我睡到了中午才起床,然后去公司办理离职。

没想到,我走在从设计部到人事部的路上,好多人都向我道喜。

我正感到困惑,负责人力资源的周涛把我拉进了他的办公室,“老实交代,你和梁亦蓉是不是快要结婚了?”

“啥?”

我一头雾水。

他作为公司的老员工,跟我说话也就比较直接,“不是吧?都到这地步了,你还打算瞒着我?梁亦蓉那么大的动作,谁不知道她要向你求婚!”

想当年,她对我穷追猛打的事,大家都知道。

现在,如果梁亦蓉一个女孩子主动向我求婚,大家也不会感到惊讶。

我皱了皱眉,“不是,这都是些什么事?”

他掐灭了烟,“你真的不知道?不会是梁亦蓉想给你个惊喜吧?”

“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

他欲言又止,最后选择站在我这边,跟我坦白,“刚才有人在楼下看到花店给梁亦蓉送花,一整个后备箱,全是黑骑士玫瑰!今天又不是你生日,也不是什么纪念日,不是求婚,还能是什么?”

黑骑士玫瑰。

我记得两个月前,涂承安来景城那天,梁亦蓉去接机买的就是黑骑士玫瑰。

我明白了,但没多说什么。

周涛看了我一眼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我来办离职。”

“果然!”

他恍然大悟,“就是求婚对吧!你都准备退居二线,当家庭主夫了。来来来,我给你签字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我没多解释,把资料递给了他。

他一边签字一边抱怨,“梁亦蓉也真是的,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,我这急急忙忙的,上哪儿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设计部总监。”

“你再找梁亦蓉签个字就行了。”

他签完字,把资料还给我,真诚地说:“慕凡,我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了梁亦蓉放弃事业是对是错,但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,我祝你们幸福!希望梁亦蓉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
“放心吧,我会幸福的。”

只是,只有“我”。

没有“们”。

在走进梁亦蓉的办公室前,我犹豫了一下。

不是在纠结。

而是在想,怎么让她爽快地签字。

公司人事规定后,即使是我,也得补签劳动合同。

再加上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比较敏感,我家的生意又和这个行业有点关系,离职文件如果不处理妥当,等回了京市,也会有不少麻烦。

我推门进去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看到坐在梁亦蓉对面的涂承安。

我就说门口的工位怎么空着。

原来都已经搬到这里来了。

涂承安先看到了我,他亲昵地拍了拍梁亦蓉的头,温柔地说:“亦蓉。”

梁亦蓉的声音带着无奈,“好了,承安,别再打扰我了,我先看完这份协议。”

他朝我挑了挑眉毛,好像在炫耀他和梁亦蓉的亲密关系。

然后,他才提醒,“是慕凡哥来了。”

梁亦蓉突然往后一仰,迅速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,她慌张地抬起头,目光与我相遇。

我无视了胸口的不适,平静地说:“梁亦蓉,这份文件需要你签个字。”

我连同文件夹一起递给了她。

她见我没有追究她和涂承安之间的暧昧,似乎松了一口气,点头说:“好的。”

“亦蓉,你们忙,我先走了。”

涂承安主动提出离开。

梁亦蓉打开文件夹,我正准备说出我的理由,涂承安在门口突然捂着胃,吸了一口冷气。

“承安!”

梁亦蓉再也顾不上工作,急忙站起身想要冲过去。

我拦住了她,“先签字,不会耽误你太久。”

她皱着眉头,“陈慕凡,你怎么变得这么无情?这份文件真有那么重要?”

“亦蓉,我没事,慕凡找你肯定是有要紧事,要紧事优先,我吃点止痛药就行。”

涂承安痛苦地揉着胃。

梁亦蓉的心思全在他身上,不想再和我争执,连文件内容都没看,就在我指的地方随便签了名。

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
我只想顺利完成离职手续,然后离开这座城市,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轨迹。

梁亦蓉把涂承安扶到沙发上,手忙脚乱地给他冲胃药。

这胃药,还是她以前为我准备的。

她知道我胃不好,特意让助理长期在办公室备着胃药。

她说,这样,只要我不舒服,她就能立刻拿着药跑到设计部。

她说,她要做世界上最贴心的女朋友。

“先喝点药,看看会不会好点,或者,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吧。”

“没那么严重。”

涂承安接过她的手,开始喝胃药。

看起来,他们更像是一对。

我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走了。

上车前,梁亦蓉追了上来,拦住我,“慕凡,你别误会,我和承安之间没什么,只是从小一起长大,所以才会照顾他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淡淡地点头,看着她握着车门的手,示意她放开,“我还有事。”

她愣了一下,“你没生气?”

我笑了,“我应该生气吗?”

“以前,我要是这么做,你肯定生气。”

“但你不还是这么做了?”

我抬头,看到她眼中的慌乱,笑着说:“好了,和你开玩笑的,今晚回家吃饭吧?”

“我……”

她压下心中的不安,握住我的手,“我晚上还有个应酬,不过,我会回家的。”

我想笑,却笑不出来。

怎么感觉自己连让女朋友回家都像是在施舍。

我在外面吃完饭,回到家里,继续收拾东西。

也是在这一刻,我意识到,当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,连一丝念想都不想留下。

我认真地清除自己在这个家的所有痕迹。

连梁亦蓉的房间我也没放过。

丢失的只是一些我购买的情侣用品。

包括牙刷、水杯、拖鞋和家居服。

在我还没忙完,休息片刻时,收到了涂承安发来的微信消息。

【陈慕凡,你瞧,这么多年过去了,亦蓉还记得我最钟爱的是黑骑士。】

【感谢你帮我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女性。】

【别人种的树,确实凉爽啊。】

还附上了一张照片。

那是我挑选的保时捷,后备箱里装满了鲜花,并且精心装饰了灯带。

就在那一刻,我清楚地意识到。

这些年我所得到的真心,其实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。

梁亦蓉没有遵守承诺。

她没有回家。

连续几天,她一次也没回来。

是和周涛通电话时,我才知道梁亦蓉又出差了。

而且,还是和涂承安一起。

不过,这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来整理。

日历上只剩下7天了。

那天,我正在整理要带到京市的行李,周涛突然打电话来。

“慕凡,你的快递地址是不是写错了?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和梁亦蓉结婚用的燕尾服啊,快递送到公司了,收件人写的是你。你们家梁亦蓉真是下了血本,AND定制的婚纱,至少得七位数吧,她把存款都花光了,婚后还过不过日子了?”

我赶到公司,打开一看,也愣住了。

确实是我的尺寸。

但是,这不像梁亦蓉的风格。

这些年,公司的收益确实不错,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件燕尾服就花费这么多。

而且,她大概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结婚。

我正疑惑时,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
“臭小子,婚纱收到了吗?哎呀,黎家对你和黎枝的婚事太重视了,我说你半个月后回来,他们就拉着我开始急急忙忙地筹备婚礼了。”

“连燕尾服,黎枝都说先寄给你,让你试试合不合身!”

电话里,我妈笑得很开心,显然对黎家重视婚礼的态度很满意。

毕竟,娶媳妇要低头,嫁女儿要抬头。

但黎家,不仅没有抬头,还非常重视。

我揉了揉眉头,“妈,地址是您给的吗?”

“是啊!难道你换公司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我无奈地说,“我重新给你发个地址,以后有什么要确认的东西,寄这个地址吧。”

“好的好的。”

我妈一口答应,兴高采烈的,“对了,黎家这么重视,我们作为男方,也不能马虎,不能让黎枝受委屈。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,都提出来,我去告诉婚庆公司。”

“我没什么要求。”

我抿了抿嘴唇,“婚礼您看着办就好。”

“婚礼?”

背后,梁亦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,“啥婚礼啊?”

我心里一紧,电话一挂,“你出差回来了?”

“对。”

她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我,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沙发上的婚纱包装袋,上面印着“AND婚纱礼服定制”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
“陈慕凡,我之前就说过,现在这种时候我真没心情结婚,你能不能别逼我?”

“”

我静静地看着她,“我有说过这场婚礼的新娘是你吗?”

“啥意思?”

“没别的意思。”

我耸了耸肩,走过去把燕尾服重新打包,准备走人。

梁亦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声音软了下来,“生气了?好了,对不起,我就是出差这几天累得够呛,别跟我生气了,行不行?”

“嗯。”

我都没多想,直接点头。

她似乎还有点不放心,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那这礼服,先留着行吗?”

梁亦蓉犹豫着,“慕凡,你再给我点时间,我肯定会嫁给你的。”

一副生怕我逼她的样子。

我不由得笑了,“你想多了吧?你不是都听到我打电话了吗,是我大学室友要结婚了,他填礼服地址的时候,搞错了。”

她长舒了一口气,对我轻哼一声,“故意吓我呢?”

“就当是吧。”

我那三个大学室友,她都认识。

只要她对我们的感情还有那么一点点在意,就能想起来,他们早就结过婚了。

每次参加婚礼,都是她陪我去的。

那时候,她总是幻想着我们的未来,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,都会哭得眼睛红红的,抱着我说,慕凡,我们以后也会有婚礼的,对吧。

我怎么可能不答应。

我们说好了,等公司稳定了就结婚。

可转眼,三年过去了。

她一直没提。

我提起,她也是随便应付,或者岔开话题。

有段时间我甚至怀疑,她是不是有点婚前恐惧症。

现在才明白。

她不是不想结婚,只是不想和我结婚。

周涛敲门进来,一脸吃瓜的表情,“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,但是梁总,待会儿设计部总监的面试,还是需要你出面一下。”

“设计部总监?”

梁亦蓉一脸疑惑,看向我,“是你忙不过来,需要招个人帮忙吗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摇头,“梁亦蓉,我辞职了。”

她眉头紧锁,“你辞职了?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,陈慕凡,现在公司融资的关键时期,设计部又是公司的核心部门,你知道设计部总监换人,对融资会有多大影响吗?!”

我突然觉得,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。

我抬眼,“那你想要我怎么做?”

“没有我的签字,你的离职手续就没完成。”

梁亦蓉叹了口气,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别做这么幼稚的事,明天接着回来上班。”

“梁亦蓉,”

我轻声笑着,轻描淡写地说:“你已经签过字了。”

“要是你不信,可以去周涛那里查查复印件。”

说完,我提着礼服转身离开。

【陈慕凡,就算你再怎么渴望结婚,也不能强迫别人吧。】

【你以为买件礼服,就能让亦蓉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?】

【她早就答应过,非我不嫁,你就别白费力气了。】

在路上,我看着涂承安发来的消息,感到有些力不从心。

开车在景城绕了一圈又一圈,直到深夜,被深秋的寒风冻得浑身冰冷,这才回到家。

没想到,一进门,家里灯火辉煌。

梁亦蓉坐在沙发上,站起身朝我走来,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

“出去兜了一圈风。”

临走前,总想多看看这个我生活了多年的城市。

她点点头,似乎想要拥抱我,我却本能地后退了一步。

她显得有些无奈,“还在生气吗?”

“白天我话说得有点重,你要是不想工作,那就别去了。”

“只要你快乐,那比什么都强。”

听到这话,我眼中闪过一丝讽刺,但我不想再生事端,“嗯。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,你打算怎么庆祝?”

今天出门前,我看了日历,才发现我计划离开的前一天,正好是她的生日。

也是我们相恋的纪念日。

“当然是回家,和你一起过我们的二人世界。”

梁亦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见我没有拒绝,这才放心地抱住我的腰,声音有些低沉:“慕凡,我总觉得,你最近好像有些变化。”

“你想多了。”

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腕,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,“有点冷,我要去洗个澡。”

如果换作以前,她早就发现我全身冰冷,会拉着我直奔浴室。

忙忙碌碌地帮我放热水洗澡。

也不知道,究竟是谁变了。

“对了,我的牙刷和漱口杯怎么不见了?”

梁亦蓉突然在我身后问道。

我低下头。

这个家,消失的,何止是这两样东西。

但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。

察觉不到,也是情理之中。

我随口回答,“洗漱用品要定期更换,你浴室柜子里有新的。”

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澡。

手机在床上不停地响。

出来一看,又是涂承安发来的消息。

傍晚的时候,他发来挑衅的消息,我没心情回复。

但他显然不想就此罢休。

现在,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。

见我没反应,他连着发了好几张聊天截图过来。

是他和梁亦蓉的。

消息发出去的时间,远不是最近两个月的事。

有的是一年前的,有的甚至是两年前的。

大多数情况下,都是梁亦蓉单方面的一往情深。

【承安,我听从了你的建议,开始谈恋爱了,他真的很棒,尤其是那双眼睛,简直和你一模一样。】

【承安,每当我和他在一起,就仿佛回到了我们如影随形的日子。】

【承安,你最近过得如何?昨晚我梦到了你,真的很想你。】

【承安,我可能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,我不能对他不忠。】

【这些年来,是他让我变得更加出色,我能在景城拥有车、房和公司,全都是因为他的帮助。】

这条信息之后,涂承安突然开始回应了。

得知她在景城市中心购置了两套房产,其中一套还是正在装修的大平层,两人立刻陷入了热恋。

他们不停地分享着日常生活的点滴。

我知道她应酬后会喝酒,第二天我会特意早起为她煮粥,她也会拍照发给涂承安看。

【我今天早上喝了粥,你呢?】

我们种的柠檬树结果了,她也是第一个告诉涂承安。

【看,多厉害!等它们再长大一些,我会带一个最大的去公司给你泡水喝。】

我的手拿着手机,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知道她把我当成了替身,和现在亲眼看到这些对话,完全是两码事。

明明刚泡完热水澡,却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
我忍不住想笑,笑着笑着,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。

不是因为被背叛而哭泣。

而是我陈慕凡,竟然真的做了这么多年的替身。

那些我以为甜蜜的时刻,都被她拿去和另一个男人分享!

我压抑着心中的苦涩,【深夜里,想念妈妈就看部电影,想念爸爸就仰望星空。】

他立刻回复,【陈慕凡,你别给脸不要脸!就算你不走,梁亦蓉要嫁的人也只能是我。我知道,公司即将上市,你舍不得放手,看在你陪她创业的份上,你识相点,我会让她给你十万分手费。】

【毕竟离开了亦蓉,你也不可能再找到这么有钱的女人了。】

十万。

不知道这笔钱够不够我们家办一场婚礼的酒席。

我刚看完消息,房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
“慕凡,你怎么把我送你的那块表放到闲鱼上去卖了?”

梁亦蓉拿着手机进来质问。

我看了一眼,确实是我发布的那条信息。

价格标得很低,挂上去当天就卖掉了。

我笑了笑,随口编了个理由,“不是我的那块,周涛不是也和他老婆买了一对吗?现在他们想换新的,让我帮忙处理一下二手的。”

“是这样吗?”

她半信半疑,眼中流露出柔情,“慕凡,最近我太忙了,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,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,一定要告诉我,好吗?”

我垂下眼睛,“好的。”

“我妈去年病重去世后,我就只剩下你了。”

梁亦蓉依偎在我怀里,语气中既有承诺也有内疚,“你要相信我,无论发生什么事,对我来说,你才是最重要的人。”

我当然相信。

梁亦蓉,这个名字。

我曾坚信不移。

她身上那股涂承安钟爱的古龙香水,让我反胃,“天色已晚,洗个澡早点休息吧。”

“再抱我一会儿。”

她紧抓不放,脸贴着我的胸膛,“慕凡,你心里有事吗?等我忙完这几天,我们好好聊聊。”

我微微一笑。

忙着和涂承安去电竞酒店打游戏,还是准备一车玫瑰制造惊喜。

既要瞒着我,又要和涂承安缠绵悱恻,确实够忙。

她抬头看我,发现我神色不对,立刻紧张起来,“你眼睛怎么红了?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“我……”

我刚要开口,她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
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,立刻放开我,边往外走边接电话。

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,她脸色大变。

深秋的寒风刺骨,她连外套都忘了拿,穿着单薄的长裙就冲了出去。

多年的习惯让我本能地想喊,“梁亦蓉!”

她却好像没听见。

上一次见她这么慌张,还是医院给她妈妈下病危通知的时候。

我走到窗边,看着白色保时捷消失在夜色中。

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,“慕凡,你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但那已经不重要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忙得不可开交。

要离开了,该见的朋友都得见一见。

那晚,我拿起记号笔,愣了愣,终究在日历上又划了一笔。

明天,是梁亦蓉的生日。

也是我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。

给梁亦蓉订了个生日蛋糕后,我把墙上的合照都剪碎了,扔进垃圾桶。

这个家,和我有关的一切,彻底清空。

大概是这几天没按时吃药,第二天一大早,我是被胃痛疼醒的。

刚创业那会儿,公司里只有我和梁亦蓉。

忙起来,吃喝拉撒都在公司。

为了在我爸面前给梁亦蓉争口气,毕业后我就没再拿过家里一分钱。

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,为了省钱,一包泡面两个人分着吃也是常事。

晚上,还得去酒局应酬。

她酒量不行,大部分酒都进了我的肚子。

有一次我喝到胃穿孔,医生把她骂得狗血淋头,她守在病床边,眼睛哭得通红。

她说,为了她,我付出太多了。

她说,她梁亦蓉,这辈子都不会辜负陈慕凡。

我终于明白了。

承诺这玩意儿,一出口那会儿,都不一定靠谱。

我按着肚子起床,啃了片面包,吞了颗胃药。

可药力来得慢吞吞的,痛感反而更强烈了,我瘫在沙发上,额头上冷汗直冒。

掏出手机,拨给了梁亦蓉。

电话那头,静悄悄的。

看来梁亦蓉也挺忙的。

忙到连男朋友的电话都没空接。

我是在周涛给我打电话时,才得知,她已经忙活好几天了。

忙到连公司都没去成。

一堆文件,半途而废的项目,都在等她签字。

周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“慕凡,她脑子进水了,你也跟着进水吗?你们不能因为忙着筹备婚礼,就把公司晾一边啊!你快劝劝她,让她赶紧回公司!”

“还有,我听说睿达投资的黎总下周要办婚礼,梁亦蓉最好想办法弄张请柬,去京市露个脸,刷刷存在感,只要黎枝一点头,我们上市就稳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

我本来因为胃疼有点心神不宁,听到后半句,精神一振,“你说睿达投资的人叫啥?”

“黎枝啊!”

周涛感叹道,“这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,我们上市得看睿达的脸色,但我听说,睿达投资不过是黎家给这位大小姐练手的。”

京市。

黎家、黎枝、投资公司。

一切都对上号了。

周涛见我没反应,“慕凡?你在听吗?”

“在。”

我抿了抿嘴唇,“你说的,我都会告诉梁亦蓉的。”

周涛松了口气,“行,对了,你婚礼的日子定了吗?请柬我要纸质的,别拿电子请柬糊弄你的好兄弟!”

我笑了笑,“日子也是下周,至于请柬,你放心。”

我们家和黎家这样的家庭。

给宾客的都会是纸质请柬。

我妈前两天打电话问我要邀请哪些朋友时,我已经提过周涛的名字了。

其他的,家里都会搞定。

挂了电话,我忍着痛,给梁亦蓉发了消息,没动静。

干脆又给她打了个电话。

本以为她不会接,没想到,电话通了。

那头,她的声音有点冷,“一直给我打电话,啥事?”

原来,上一通电话她看到了。

我揉了揉肚子,“你在忙啥?周涛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。”

她有点讽刺,“我在忙啥你不知道?”

“我怎么会知道?”

听我这么一说,她轻蔑地笑了一声,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:“你为什么要找人打承安?!去医院拍了片子,医生说再重点就打断了!陈慕凡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了??”

狠毒。

锋利的刀子又快又狠地扎进心口,痛得我猛地一哆嗦,“涂承安告诉你,是我干的?你信了?”

“他从来都不会骗我!”

她义正言辞,“公司的事,你去帮我处理一下吧。他现在这样,身边不能没人,我得照顾他。”

我喝了口水,“我胃疼,去不了。”

梁亦蓉清楚,我这几年身体落下了毛病。

只要我在家,她都会监督我按时吃饭,按时服药。

不知何时起,她连家门都不踏进了。

“陈慕凡,”

她显得有些不耐烦,好像已经忍到了极限:“你的胃疼是老问题了,不能忍一下吗?我早就跟你说过,若不是承安需要我,我也不会叫你去。”

“行了,我自己解决。”

她话音刚落,就准备挂断电话。

我赶紧叫住她,“今晚你会回来吗?”

“陈慕凡,你非要在承安最需要我的时候,不讲理吗?”

我愣了一下。

原本以为我不会再在意了。

但听到这话,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心。

连呼吸都变得疼痛。

“今天是你的生日,也是我们的六周年纪念日。”

我平静地提醒,“梁亦蓉,你说过,每个纪念日都要一起庆祝的。”

分手。

还是得当面说。

否则,我们过去的时光就一文不值了。

“我”

梁亦蓉犹豫了一下,显得有些内疚:“我差点忘了这事。”

“慕凡,我马上就回去,顺便给你带我们以前最爱吃的那家章鱼小丸子。”

她话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就传来涂承安的惊叫声。

梁亦蓉急得连电话都没挂,就急忙说:“承安,你在干嘛!要喝水就叫我,别逞强!”

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他。

实际上,是因为关心而乱了方寸。

我挂断电话,看着空无一人的家,突然笑了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
夜幕如同一块沉重的黑布。

除了外卖小哥敲过门,家里再无其他动静。

梁亦蓉,她不会回来了。

凌晨三点,手机响了。

是梁亦蓉发来的消息。

【慕凡,承安腿疼得睡不着,你放心,我天亮前一定回去,等我。】

我低下头,坐了一会儿,然后把餐桌上的外卖和蛋糕都扔进了垃圾桶。

洗了个澡。

然后,给梁亦蓉发了条微信。

拉黑、删除,一气呵成。

接着,我推着两个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,毫不犹豫地打车去了机场。

梁亦蓉,这次,我不能再等你了。

我的东西,还有我自己。

今天,都将彻底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。

梁亦蓉看到消息时,刚刚哄睡了她的青梅竹马。

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。

她一听到手机的提示音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,担心这声音会把涂承安吵醒。

然而,当她瞄到屏幕上的备注时,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手机。

【梁亦蓉,我们分手吧。】

梁亦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,她本想揉揉鼻梁,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涂承安紧紧握着。

涂承安在睡梦中还在低声念叨,“疼”

“”

梁亦蓉脸上的不悦被一股心疼所取代。

她耐心地给涂承安喂了一颗止痛药,直到看到他的眉头渐渐舒展,才轻声说:“承安,我去客厅接个工作电话,你再睡会儿。”

接着,她走到阳台,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。

可是电话连响都没响。

手机屏幕上直接弹出了提示:【对方没有加你为好友,无法进行语音通话】

她心里猛地一沉。

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迅速扩散。

她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,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。

她没来得及多想,就急匆匆地往外跑。

“亦蓉!”

她刚跑到门口,涂承安拄着拐杖出来叫住了她。

回头一看,他脸色苍白,痛苦地看着她,“你要去哪?是不是我现在这样你也不管了?”

她和涂承安是真正的青梅竹马。

从小就是邻居。

小学时就手拉手一起去学校。

但梁亦蓉的亲生父亲很早就去世了。

她的继父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人。

中学时,梁亦蓉差点被他侵犯。

幸好涂承安住得近,听到梁亦蓉绝望的呼救声,破门而入救了她。

从那以后,梁亦蓉就非常依赖他。

梁亦蓉的心软了下来,刚才那种急迫的情绪也慢慢消散了。

她笑了笑,“怎么可能?你怎么起来了,不多睡会儿?”

“你不在,我不放心。”

涂承安抿着嘴看着她,“你脸色不太好,出什么事了?是不是慕凡哥因为你照顾我,心里不舒服了?”

“没那回事。”

“我昨晚听到你和他打电话吵架了,亦蓉,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。”

涂承安垂下眼睛,“要不,你还是走吧,我自己能行。等过几天,我好些了就去公司辞职。”

他从小就这样。

成熟、懂事、考虑周全。

梁亦蓉突然感到一阵烦躁,对陈慕凡的。

可能那些被宠坏的人,就是喜欢计较,不懂得体贴。

她走过去扶着涂承安,轻声说:“你别乱想,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操心,而且,他虽然脾气大,但也没什么恶意,每次只要我哄哄他就好了。”

“亦蓉”

涂承安抬起眼睛看着她,欲言又止,“慕凡哥,经常这样对你发脾气吗?”

“这个倒不会。”

梁亦蓉说的是实话,“这次提分手,可能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确实太少回家了。”

涂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我说句不该我说的,你不该这样对他百依百顺。”

“两个人在一起,是要相互理解的。”

“你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,他至少不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刻给你添堵。”

“要是我早知道的话,”

涂承安紧握着梁亦蓉的手,说道:“当初你向我表白时,我就应该接受。如果你成了我的女朋友,我肯定会成为世界上最称职的男朋友!”

听到这些话,梁亦蓉有些发呆。

涂承安来到景城这两个多月,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,甚至有些动摇。

她清楚。

这些只能算是她心底的秘密。

她可以在爱情中偶尔走神。

但她的伴侣,无论是男朋友还是丈夫,只能是陈慕凡。

陈慕凡离不开她。

而她,也同样离不开陈慕凡。

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。

公司现在那些稳定的合作伙伴,都是陈慕凡在创业时期不顾身体,在酒桌上拼出来的。

他们只认陈慕凡这个人。

即使他离职了,只要他和她还是夫妻,合作关系就能保持。

涂承安见梁亦蓉没有回应,心里有些焦急,轻声问道:“亦蓉?你在想什么呢?”

“没什么,”梁亦蓉迅速回过神来,“只是在想等会儿怎么哄慕凡。”

涂承安几乎要咬碎牙齿了!

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和,真心为梁亦蓉考虑的样子,“这个要看你自己了,我看网上说,感情也是需要策略的。”

“如果你想以后总是被他压制,处处受他控制,那你就回去低声下气。”

“如果你希望,以后家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,这次不如先冷处理他。”

“毕竟,你眼看就要成为上市公司的老板了,如果传出还要被老公管着,别人肯定会嘲笑你的。”

“如果慕凡连这点面子都不能给你,那……”

他突然停了下来。

梁亦蓉皱眉问道:“那会怎样?”

涂承安似乎在为她抱不平,愤愤地说:“那他也不值得你的爱了!”

他又小声补充道:“你妈妈如果在天之灵,也不会希望你在别人面前受这种气。”

梁亦蓉听了,也觉得有道理。

但考虑到陈慕凡的性格,她有些担心,“慕凡和我在一起,就是因为我爱他,我这样冷落他,他会不会真的和我分手?”

“不可能,”涂承安坚定地说,“你觉得他爱你吗?如果爱,他就不会舍得和你分手。”

那当然是爱的。

梁亦蓉想到这一点,心里踏实了一些。

先冷处理看看吧。

如果不行,再哄也不迟。

反正陈慕凡在她面前,一向脾气很好。

我没想到,飞机降落在京市时,来接我的不是别人。

而是黎枝。

那个,将会与我共度余生的女人。

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女。

年纪轻轻的她,在金融界已经声名显赫,女中豪杰,接受过众多访谈。

她那清冷的美貌,让人难以忘怀。

她身披杏色羊绒大衣,脚踏羊皮短靴,站在车边,似乎感到寒冷,轻轻地搓着双手,向手心呵气。

初看之下,她是个女强人。

但一举一动,却流露出少女的稚气。

我还没回过神,她已经快步走来,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,声音清脆悦耳地问:“行李这么少?”

“是的。”

寒风掠过,我不自觉地解释,“很多不必要的东西,我就不带回来了。”

无论是人还是物品,都需要适时地断舍离。

黎枝轻轻点头,将行李交给司机,为我拉开车门,“走吧,先送你回家。”

“好的,谢谢。”

我弯腰坐进车内。

车内暖气四溢,渐渐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。

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她,心中突然平静下来。

一夜未眠,此刻一放松,睡意便袭来。

“怎么突然决定回京市了?”

迷迷糊糊中,黎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。

我实在太困,连眼睛都没睁开,含糊地回答:“想回来就回来了。”

空气中传来轻微的笑声。

有几分嘲讽,也有几分愉悦。

分不清哪个更多。

意识模糊时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“黎枝”这个名字。

越想越觉得熟悉。

仿佛在哪里听过。

再次醒来,我的头靠在黎枝的肩上,她的杏色羊绒大衣上有些湿润的痕迹。

我突然清醒,有些尴尬地看着她,“对不起。”

她似乎并不在意,用杏眼看着我,只是说:“到家了。”

“这么快。”

我往窗外一看,发现车子已经停在陈家宅院外。

黎枝轻敲车窗。

司机立刻上车,启动车子驶入宅院。

我妈听到动静急忙出来,一看到我,脸上露出喜悦,“枝枝说她今天正好去机场附近办事,能顺路接你,我就没去当电灯泡了!”

“妈。”

我摸了摸鼻子,“先进屋吧,外面冷。”

“好的,好的。”

我妈也邀请黎枝,“枝枝,进来坐坐,喝杯茶,你叔叔昨天刚拿回来的金骏眉。”

黎枝礼貌地拒绝,“阿姨,我还有事,今天就不进去了,您和慕凡好好聊聊。”

听到“慕凡”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,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。

仿佛她本就应该这样叫我。

我妈没有强留她,只是把茶叶送给她,让她带回去给她父亲。

她也没有推辞,表现得非常得体。

她一离开,我妈就瞪了我一眼,语气里带着责备:“你们俩搞什么去了?不是说好九点半就到家吗,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

我妈这么想,也是情有可原。

从机场到我家,开车也就四十分钟的事儿。

但现在都过了中午了。

黎枝在门口等了我足足两个小时。

我醒来时,她一句抱怨都没有。

我突然想起梁亦蓉。

她要是为我做了什么,肯定会让我知道。

“慕凡,你最爱的点心,我坐了两次公交才买到,快尝尝。”

“慕凡,我怕吵醒你,在楼下等了半小时,幸好早餐还是热的。”

可是,就连这种“好”,也是我作为替代品换来的。

想到这儿,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
我妈递给我一杯热茶,语气里带着疑问:“臭小子,笑什么呢?我在问你话呢。”

“早就到了。”

我老实回答:“但我在车上睡着了,黎枝没叫醒我。”

我妈听后,显得有些惊讶,“这丫头和她爸一样,看起来一本正经的,没想到这么细心。”

我妈感慨完,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三菜一汤。

都是我爱吃的。

看我吃得差不多了,她才认真地问我:“你和景城那个女孩,到底怎么回事?你爸本来要在家等你,但怕他在场,你不好说话,就让他去公司了。”

“现在就我们母子俩,你得跟妈说清楚,那女孩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?”

本来,我觉得自己还算平静。

也不算特别难过。

电视剧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,我并没有感受到。

最多就是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辜负了。

这条狗养不熟。

也无所谓。

谁离了谁,地球都照样转。

但我妈这么一问,我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。

我低头吃饭,回答说:“没有。”

“陈慕凡,我是你妈。”

我妈给我倒了杯热饮,“你是我生的,你有事没事,我能看不出来?”

我无奈地说:“就是分手了。”

“她跟别人好上了?”

我以前从没觉得我妈说话这么直截了当。

我愣了一下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“你从小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,要不是她出轨了,你能回头?”

我有点难受,但又被我妈的话逗笑了,“原来您一直觉得我走错了路?”

“那倒不是。”

我妈给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,“人生没有标准答案,今天走错的路,说不定明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”

“妈妈支持你的所有决定,咱们家,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。”

我妈摸了摸我的头,“放心,你爸说了,那女孩对不起你,她的公司也别想继续开下去了。咱们家,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。”

我心里的不适突然停了下来,我茫然地问:“啥意思?”

“我们找人探了探,那个姓梁的丫头,她公司打算融资上市了。”

我妈深意地说,“这种时候,最容易一败涂地,她那人品,公司也不配上市。”

“妈,你们不能这样。”

“慕凡,你怎么现在还对她心软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崩溃了,“我是创始人之一,那公司还有我的股份呢。”

如果上市顺利,我一卖,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。

没必要和钱过不去。

我好说歹说,我妈才松了口。

然后,她话锋一转,“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,后天就要忙起来了。”

“忙啥?”

“你和枝枝的婚礼啊。”

我妈捏了捏我的脸,“婚礼虽然在下周,但你毕竟是新郎,还是有不少事需要你亲自确认的。”

“对了,婚礼请柬已经送出去了,你记得问问你的朋友都收到没有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一夜没合眼,在车上补的那两个小时觉完全不够,吃饱喝足,我上楼回房,准备再补一觉。

回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房间,神经彻底松懈下来。

我洗了个澡一头栽到床上,正要抱着被子狠狠睡一觉时,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
是周涛打来的。

我一接通,就听他道:“慕凡,你上哪儿印的请柬啊?!包装什么的都特别精美,一看就价值不菲,但这请柬上新娘名字怎么还能弄错了?”

我在床上翘着二郎腿,看着窗外的冬日暖阳,“新娘是叫黎枝吧?”

“对啊。”

周涛松了一口气,“是不是梁亦蓉一心想着搞黎枝的婚礼请柬,弄岔了,把黎枝的名字发给婚庆了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被太阳照得眯了眯眼,“就是黎枝。”

她一懵,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下周的婚礼,新娘就是黎枝。”

话落,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些。

但依旧能听见周涛震惊的嗓门,“你说什么??!陈慕凡,我没听错吧,不是,什么情况啊?你和梁亦蓉不是都准备结婚了吗”

他说着,声音又弱了下去。

哪怕是他,一个局外人,大概也看出来了,梁亦蓉并不是那么的想嫁给我。

我走到窗边拉上窗帘,“没有,你没听错。”

“我和梁亦蓉分手了。”

“这会儿也已经离开景城,回到京市了。”

“黎枝的婚礼,她要嫁的人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,沉默了好半天。

良久,周涛才弱弱地开口:“这个黎枝,和咱们之前说的那个黎枝”

“是同一个。”

没等他说完,我就给出了回答。

只能说,这个世界确实不算大。

甚至有点儿小。

“哇塞,你这家伙,咱们之前只知道你家底子厚实,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牛啊!”

周涛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,连珠炮似的吐槽,“我去,你竟然能娶到京城的千金小姐!真是的,这世界太不公平了,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?”

我故意调侃:“怎么着,你是觉得嫂子家世不够显赫?”

“呸呸呸!别乱讲!”

周涛急忙否认,但还是忍不住问,“那你和梁亦蓉就这么干脆地掰了?”

“对,掰了。”

她可能也等了很久,才等到我主动提出分手。

现在她应该感到轻松多了。

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,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。

周涛叹了口气,“哎,你和梁亦蓉这几年,后悔吗?”

“本来有点,现在不了。”

没人愿意成为替代品。

但在饭桌上听了我妈的话,我也突然想通了。

不知怎的,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天上午在机场见到黎枝的情景。

心中的那点波动被平息,我笑着说:“而且,我现在选择的路,不会再走错了。”

无论是出于联姻,还是两家的交情。

我和黎枝都明白,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。

谁也不会轻举妄动。

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周涛松了口气,“慕凡,不管你怎么选,我都只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
“我会的。”

我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对了,我前几天都没见到梁亦蓉,今天又走得急,有件事得麻烦你。”

“什么事,你说。”

周涛答应得很干脆,“只要我能帮上忙的,绝对没问题。”

“我送过梁亦蓉一个玉坠,你有空帮我要回来。”

其实,我是回到家才想起来玉坠的事。

这是陈家的传统。

十八岁成人礼时,长辈会给两个可以合二为一的玉坠。

一个自己留着。

另一个,将来可以送给自己的另一半。

我曾经以为,我和梁亦蓉可以携手一生。

现在,那东西再留在她那儿,就不太合适了。

传出去,对黎枝也不好。

周涛听了原因,一口答应,“没问题,这事包在我身上。下周去参加你婚礼时,我正好带过去。”

第二天,正好是周末。

周涛一起床,就给梁亦蓉打了电话。

梁亦蓉被他催了几天工作,有点不耐烦,“大周末的,就算有什么文件要签,不能等到周一吗?”

周涛直截了当,“你在哪儿?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。

周涛忍不住问,“还在照顾涂承安呢?你和慕凡这么多年的感情,就真的不在乎了?”

“周涛,你挺成熟的一个人,怎么现在也和慕凡一样得理不饶人了。”

梁亦蓉接着说,“我和他的感情很好,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
听到这话,周涛笑了,“感情很好?你确定吗,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?”

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为陈慕凡抱不平的怒气。

这些年,陈慕凡明明可以回家享受荣华富贵,却硬是留在景城,一手帮她创业,为了她吃了多少苦,他们这些旁观者心里都有数。

眼看事业有了起色。

梁亦蓉这回真是忘恩负义了。

梁亦蓉火冒三丈,质问道:“他跟你提起我们争执的事了吗?”

“争执?”

周涛真是大吃一惊。

人都远走高飞,准备另寻新欢了。

梁亦蓉却还能若无其事地把这看作是小打小闹,继续陪伴她的青梅竹马。

梁亦蓉轻笑一声,“那还能怎样,难道他真想和我一刀两断?”

周涛本想骂她一句蠢货,但最终还是忍住了,只是说:“我半小时后到涂承安家楼下,麻烦你下来一下。”

说完,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梁亦蓉看着手机屏幕变黑,感到有些困惑。

她以为公司可能有什么紧急情况。

半小时后,她把涂承安安顿在床上后,还算准时地下了楼。

一辆黑色SUV飞驰而来,停在她面前。

周涛下车,向她伸出手,“慕凡送你的玉坠,给我。”

梁亦蓉没有动弹,“这是要干嘛?”

“慕凡说,这是他家人让他送给未来伴侣的礼物。”

周涛一字不漏地转述:“你们现在分手了,这东西再留在你这儿,不合适。”

梁亦蓉心里一沉,“分手?”

“我还没答应呢,他哪来的分手?”

“梁亦蓉,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,我就不说你什么了。”

周涛看着她,“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,干脆点,是你自己做的让人不舒服的事,那就利索地分手。”

“让人不舒服?”

“不然呢?”

周涛生气了,怒斥道:“你以为你和涂承安那些破事,披上‘青梅竹马’的外衣,就清白了?全公司谁看不出你们俩那点猫腻,孤男寡女出差,回来只报销了一间房,都是成年人了,别告诉我你们俩在房间里玩捉迷藏!”

“只报销一间房?”

梁亦蓉愣住了。

周涛不想听她辩解,毕竟慕凡都不在乎这些了。

作为朋友,他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
他只想帮陈慕凡拿回玉坠,“行了,快点把玉坠给我。”

“让慕凡自己来找我拿。”

梁亦蓉不愿意交出来。

她隐约感觉到,慕凡这次,不是像涂承安说的那样,只是和她闹脾气。

慕凡是真的不要她了。

如果她把玉坠还回去,她可能就真的失去他了。

周涛抿了抿嘴唇,“他来不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梁亦蓉不信,“把你手机给我,我给他打个电话。”

她想,慕凡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台阶。

她把台阶递过去。

他们就会像以前很多次争吵一样,很快和好如初。

周涛,“你自己不会打?”

“她把我拉黑了。”

“行了,我还是自己回去跟她说吧。”

梁亦蓉实在等不及了。

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紧紧包围,连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周涛喊住她,“慕凡没在家。”

“那她能在哪?酒店吗?”

“梁亦蓉,”

周涛叹了口气,“你这几天都没回家吧?”

要不然,她也不会以为陈慕凡还在家里等着。

像过去那些天一样,等她回家。

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梁亦蓉的胸膛里横冲直撞,她忍不住大声喊道,“你管不着!”

“我本来就没想管你。”

周涛第一次见她这样,“我只是想说,不管慕凡对你怎样,都是你自己找的。”

说完,他直接走向车。

梁亦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“慕凡呢?你还没告诉我慕凡在哪儿呢。”

“反正不在那间你压根不想回去的家里。”

周涛挣脱她上了车。

等他的车开走后,梁亦蓉才慢慢回过神,猛地转身上楼。

在门口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。

涂承安拉住她,“亦蓉,你要去哪儿?”

“放开!”

梁亦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头也不回,甚至有些仓皇地往外跑。

连电梯都等不及。

直接从消防楼梯冲下去,半路还绊了一跤。

但她不在乎,什么都不在乎。

她上了车,一路狂奔。

疯了似的往家赶。

她必须立刻、马上确认,慕凡在家。

他只是生气了而已。

等着她回去哄哄而已。

仅此而已。

冲进家门的一刹那。

梁亦蓉的心不仅没放下,反而更紧张了。

家里空旷了许多。

干净得像一个等待新主人的房子。

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。

以前陈慕凡最喜欢的照片墙,连一张和他有关的照片都不见了。

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挖走了一块。

她呆呆地走向陈慕凡的房间,比客厅还要空。

窗户大开,正在通风。

一点他的味道都没剩下。

她带着最后一线希望,拉开了衣柜,检查了房间和浴室的每一个抽屉。

梁亦蓉突然意识到,她可能错怪了陈慕凡。

陈慕凡是成熟的。

成熟到连告别,都不留一丝痕迹。

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,经过餐厅时,终于发现了陈慕凡没带走的一点东西。

一桶垃圾。

全是剩菜剩饭。

还有一块蛋糕。

她慢慢蹲下身,看到都是她爱吃的菜。

又打开那个包装完好的蛋糕,看到上面的白巧克力卡片后,她埋头痛哭。

梁亦蓉,祝你幸福。

即使她已经不顾一切,陈慕凡还在祝福她幸福。

可是她最后那通电话,是怎么对慕凡说的呢?

她说,

“陈慕凡,你怎么变得这么狠毒了??”

“你胃疼是老毛病了,不能忍一忍吗?”

“陈慕凡,你非要在承安最需要我的时候,不讲理吗?”

“”

她最后几次叫他,都是连名带姓的。

梁亦蓉想不起,自己是何时变得这样。

更想不到

慕凡面对这样的她,会有多么失望。

其实,她早该意识到。

陈慕凡已经在准备离开了。

家里突然换掉的情侣用品。

突然消失的小物件

还有,还有那对情侣表。

“亦蓉”

涂承安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
梁亦蓉愣了一下,抬头看向门口,急忙擦掉眼泪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我看你走得急,怕你出事,就跟来了。”

涂承安环顾四周,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,差点没掩饰住自己的目的,“慕凡哥走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梁亦蓉坚决否认,“他只是生我的气,我去道歉,他会原谅我的。”

涂承安,“亦蓉,其实你和慕凡哥,不太合适,分开也好。”

“你别说了!”

梁亦蓉突然对他大吼,“她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!我向他道歉,他会回来的!”

涂承安吓了一跳!

紧接着,他握着拐杖的手关节变得苍白。

他不会让任何人,成为自己娶梁亦蓉的障碍。

陈慕凡也不行。

还没等他开口,梁亦蓉又匆匆离去了!

梁亦蓉驾车直奔周涛家,同时不断地给周涛打电话。

周涛一直不接听。

她却不放弃,持续拨打。

直到她把车停在了单元楼下,周涛终于接了电话。

“他去了哪里?”

梁亦蓉几乎是强迫性地问道:“我已经在你楼下了,你不告诉我,我就在这里等。”

“去了京市。”

周涛耐心地解释,“慕凡并没有让我瞒着你,因为你迟早会知道。但是,梁亦蓉,既然你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女朋友,那就试着做一个不错的前女友吧。”

梁亦蓉眼眶泛红,“那合格的前女友应该是怎样的?”

“就像已经离世一样。让慕凡能够重新开始他的生活。”

她沉默了一会儿,低声说:“我做不到。”

她真的做不到。

对于她来说,陈慕凡就像夏天里的冰镇可乐,冬天里的围巾。

看似可有可无。

但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。

任何东西都可以找到替代品。

但她找不到第二个陈慕凡。

她人生中所有艰难的时刻,都是陈慕凡陪伴她度过的。

周涛思考了许久,最终还是告诉了她:“即使你做不到,也没有用,慕凡要结婚了,婚礼就在下周。”

“不可能!”

梁亦蓉立刻反驳,“慕凡不可能娶别的女人!”

这些年来,陈慕凡总是围绕在她身边。

婚礼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。

即使是无缝衔接,也不可能这么快。

电话那头,周涛突然笑了,“梁亦蓉,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自信。”

说完,他不等梁亦蓉回应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他不想过多介入别人的感情纠葛。

毕竟,这是自作自受。

怪不得别人。

梁亦蓉没有多想,直接回家收拾行李。

涂承安还没离开,看到她在收拾,满意地笑了,“亦蓉,你不用收拾行李,我搬过来就行了。”

“你这边住着更宽敞,家电也更齐全。”

陈慕凡注重生活品质。

他们经济宽裕后,家里陆续添置了许多家电。

很多家务活,都不需要亲自动手。

“你在说什么?”

梁亦蓉皱眉,“这是我和慕凡的家,你搬进来,他只会更生气。对了,上次出差,你去报销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住宿费用?”

涂承安心头一紧,“没有吧,我后天上班了去公司查一下。”

梁亦蓉点点头,也没再多说。

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,出门前,她看向涂承安,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”

涂承安气得快要爆炸,却不敢表现出来,只是试探性地问:“你又要出差了?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?”

“用不着。”

“那你去那边干嘛?”

涂承安忍不住了,急切地问:“你该不会是要去见他吧?梁亦蓉,你难道忘了你对我的承诺,真的对别人动心了?!”

我回到家没几天,除了睡觉,其余时间都被我妈拉着,把婚礼的每个细节都讨论个遍。

我妈总说,婚礼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,我们得认真对待,要让黎枝和她家都满意。

这天,黎家的叔叔阿姨和黎枝也来我们家坐了坐。

我妈把一只翠绿的玉镯戴在黎枝的手腕上,笑着说:“我现在就盼着你快点嫁过来,帮我管管慕凡。”

“这孩子,一直不够稳重,就缺个好媳妇。”

听到这话,我摸了摸鼻子,不自觉地看向黎枝。

黎枝还是那么从容大方。

没多久,佣人就来叫我们吃饭了。

在景城,我在酒桌上得表现得游刃有余,总是赔笑讨好。

回到京市,我只需要专心吃饭。

和我一样专心吃饭的,还有黎枝。

这次回来,我妈发现我胃不好,昨天还拉着我去看了一个老中医。

开了药,还给了我一堆药膳的方子。

这几天吃饭前,我都要喝药膳。

吃完饭,黎家的叔叔阿姨喝了一会儿茶,就起身告别。

但在他们临上车前,他们看向我,“现在时间还早,慕凡你待会儿没什么安排吧?让黎枝陪你出去转转,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。”

我犹豫了一下,“我没什么安排,就看黎黎枝有没有空。”

黎枝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,“我有空。”

黎阿姨放心地关上车门。

黑色的宾利车缓缓驶去。

我转向黎枝,温和地说,“出去转转?”

既然我们注定要共度一生,早点熟悉对方也不是坏事。

我回家拿了车钥匙,开车出门。

夜幕降临。

京市的夜景真的很美。

黎枝那清冷的脸庞,都被五光十色的灯光增添了几分温暖。

气氛突然变得和谐起来。

“陈慕凡,”

黎枝突然叫我,似乎在思考什么,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: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?”

她温和的声音里,隐约透露出一丝不满。

我在红灯前停下车,想了想,“可能是以前在节日见过?”

然后,我有些歉意地说:“不过我记性不好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“”

不知我说错了什么,黎枝陷入了沉默。

征询了她的意见,我把车驶向了本地居民晚餐后消磨时光的广场。

那儿真是人声鼎沸。

老老少少的欢声笑语接连不断。

在这景城的秋日里,我很少能体验到这样的喧嚣。

我和她肩并肩地漫步,一个小男孩突然冲向她,我迅速将她拉进怀中,另一只手稳住了那孩子。

她的体温很低。

连手掌也是冰凉的。

男孩的母亲急忙跑来,一边连声道谢一边道歉,“谢谢谢谢,对不起啊,这孩子,没撞到你老婆吧?”

我没注意到,黎枝的耳朵已经红透了。

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:“没事,没撞到我老婆。”

黎枝的耳朵更红了。

话音刚落,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
是个不认识的号码。

我皱了皱眉,接了电话,“喂,哪位?”

“慕凡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,是我一听就能认出的熟悉声音。

我皱了皱眉,“什么事?”

“我想见你一面。”

“我不在景城了。”

我瞥了一眼刚从我身边走开的黎枝,也不想隐瞒,“梁亦蓉,我们之间不适合再见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梁亦蓉似乎没听到我后面的话,坚持说:“我刚到京市,慕凡,我们之间有些误会,需要当面解决。”

“我们没什么好谈的,别再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我向来不喜欢犹豫不决。

当初选择了她,即使家里反对,我也没动摇过。

现在,我选择了回来。

那我也不会再回头。

既然这样,我和她就没必要见面。

误会也好,其他也罢。

都不重要。

更没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,给黎枝增加心理负担。

梁亦蓉却不讲理,“你不见我,我就一直在京市等你。”

“随你便。”

我挂断电话,就看到黎枝突然递给我一串冰糖葫芦。

这是我中学时代的最爱。

每天放学后都要买一串,边走边吃。

这些年,我努力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,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个味道。

也没人给我买过。

我道了谢,还没来得及品尝,就听到黎枝温柔地提醒:“山楂很酸,你胃不好,少吃点尝尝味道,帮助消化就好。”

我愣了一下,“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?”

连我妈都是昨天才知道的。

黎枝轻声说,“你喝的药膳,都是养胃的药材。”

“”

我有些惊讶。

晚餐时,她好像只专注于吃饭。

没想到,这点小事也被她看在眼里。

我尝了一颗糖葫芦,赞叹道:“你观察得真仔细。”

“还好吧。”

黎枝微微点头,不显自满。

我有点担心她会问起我刚才的电话,幸好,直到晚上送她回家,她都没提。

倒不是害怕。

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解释。

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,现在提起前女友,似乎会为将来的婚姻埋下隐患。

第二天,我回家后,第一次没能睡到自然醒。

我妈直接把我从床上拽起来,“别睡了,今天你得去看看分公司的项目,婚后好直接接手。”

家里资金紧张,项目多拖一天,成本就多一天。

我只能起床去洗漱。

这是个大项目。

我一进公司,就一头扎进了会议室。

会议结束离开公司时,天色已晚。

我正要上车,左后方突然有人喊,“慕凡。”

这声音太熟悉了。

但我内心却毫无波动。

如果真要说有,那也只有排斥。

我转过身,看向她,虽然才不到十天,却感觉像是隔了一个世纪,“梁亦蓉,你这样挺没劲的。”

我有我自己的生活。

不能因为曾经对她有感情,就理所当然地围着她转。

她不想理我时,对我不屑一顾,公然陪别人。

而我决定离开后,她一招手,我又屁颠屁颠地回去。

我又不是她的跟班。

梁亦蓉紧紧盯着我,好像生怕一眨眼,我就会消失。

她清了清嗓子,“旁边有家咖啡厅,陪我去喝一杯吧?”

“行。”

我只想尽快结束。

点完咖啡后,她看着我,似乎完全不信,“我听说,你要结婚了?”

“是的。”

我坦诚地承认,“我要结婚了,所以,梁亦蓉,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好,你和涂承安的关系也好,都不重要了。”

她惊讶地看着我,眼睛渐渐湿润。

“你就是为了结婚吗?我也可以和你结婚,我们现在就去结婚,行不行?”

我无动于衷。

她更急了,“而且,你怎么能不在乎?慕凡,我们在一起六年,整整六年!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说不要就不要了?”

听到这话,我突然笑了。

这个问题,在过去两个月里,一直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。

每次我都想问问她。

梁亦蓉,整整六年的感情,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当回事?

但现在,我连问的欲望都没有了。

更不关心她的回答。

梁亦蓉一愣,我问道:“你笑啥呢?”

“笑你太假了。”

咖啡端上来了,我尝了一小口,然后轻声说:“梁亦蓉,咱们都老大不小了,你和涂承安之间那点事,你自己心里有数,至少你精神上已经出轨了。”

“是你先在这段感情里三心二意的,是你先不把咱俩的六年当回事的。”

“现在你有啥资格来质问我?”

我瞥了一眼窗外的行人,又看向脸色苍白的梁亦蓉,“而且,你还记得当初为啥追我吗?”

“梁亦蓉,就连我以为的你的深情,也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别人。”

这话一出口,梁亦蓉脸上的惊慌多得数不清。

她突然伸手过来,好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“慕凡,我没有!我承认,一开始是有点那意思,但后来和你在一起就真的没有了!慕凡,谁告诉你的,我去找他算账!”

我避开她的手,急切地想要彻底结束这段关系,语气也冷了不少。

“梁亦蓉,我给你看点东西。”

说着,我暂时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,把涂承安那天晚上发给我的聊天记录,全部转发给了她。

她每看到一张,脸色就苍白一分。

每张截图,都像是狠狠的一巴掌,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。

她说不出话了。

只有眼睛红得厉害。

我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,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她伸出手,“玉坠带来了吗,周涛说你不肯给她。”

接着,我又断了她的后路,“没带的话,回景城了给我发个快递也行。”

“慕凡,”

她声音都哑了,几乎是在哀求,“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,就一次。”

“梁亦蓉。”

我笑了,“人与人之间,从来就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
只有一次,完全信任的机会。

一旦信任破裂,就算再怎么修补,也都是隔阂和猜疑。

时间一长,只会越来越觉得对方面目可憎。

这样的感情,从来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。

梁亦蓉的手颤抖了一下,沉默了很久,终于把玉坠递了过来。

我没有犹豫,直接拿了回来。

在我拿走的那一刻,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沙发上,呆呆地看着我。

我微微垂下眼睛,“梁亦蓉,以后别再联系我了。”

“我不想,和我妻子之间有隔阂。”

前任这种东西。

就该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我没再去管她是什么反应,拿着玉坠,大步离开。

今天是立冬,夜晚的寒风冷得刺骨。

我紧了紧大衣,一抬头,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。

黎枝,穿着高跟鞋靠在车边。

那双明亮的杏眼,直直地看着我,好像要看穿我的心思。

我不由得心虚了一下,走向她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路过。”

她回答得很简洁,又补充了一句,“看到咖啡厅里的人有点像你,就停下来看看。”

她自嘲地笑了笑,“没想到,真的是你。”

我轻咳了一声,还没来得及解释,她突然用手背轻触了下我的手。

她瞥了一眼咖啡厅里面,正好和梁亦蓉的目光相遇。

我顺势握住她的手,拉开车门,“咱们先上车吧。”

她的手指一紧,好像紧张得不敢动弹。

然后,她不再和梁亦蓉对峙,钻进了车里。

我刚坐进车里,就听她说:“你这眼光,真不咋地。”

哪有人一上来就直戳人心窝子的。

但偏偏,她说得一点没错。

我回击道,“你要是前任够好,会来找我联姻?”

“我可没前任。”

“啊?”

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我记得我妈跟我说过,她和我同岁。

眼看就要三十了,没谈过恋爱?

这话说出来谁信啊。

我自然也不信:“别吹牛了,除非出家当尼姑,不然谁能三十年都没喜欢过一个人。”

她直截了当地说,“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
我说,“那咱们也算是半斤八两。”

她抓住了重点,“你还喜欢她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否认,“只是我有过前任,你有喜欢的人,勉强算公平吧?”

“不公平。”

“为啥?”

我一问完,她半天没说话,过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说:“反正,就是不公平。”

“啥?”

车里放着音乐,我有点没听清楚。

我和她的手还握在一起,她也没打算抽回去,“陈慕凡,你放下了吗?”

听到这话,我一愣。

很快反应过来,她指的是梁亦蓉。

我坦然地看着她,“我放下了。但你会在意吗?”

趁这个机会,我干脆跟她坦白。

“黎枝,我和她谈了六年恋爱,如果不是她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,我和她很可能就结婚了。”

我轻轻抿了抿嘴唇,“如果你介意,我们的婚礼可以推迟,或者……”

“陈慕凡,”

黎枝突然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话,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强硬,她的声音柔和了一些,“婚姻对我来说不是儿戏。”

“决定嫁给你,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,不会轻易改变。”

“六年只是你人生的一小部分,你也才三十岁,陈慕凡,我可以得到你未来的每一个六年。”

“所以,我没兴趣去在意一个已经被排除在外的人。”

每一句话,都重重地击中了我的心。

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。

联姻能联到这么好的,真是不错。

毕竟,圈子里有太多名义上的夫妻,私下里能相敬如宾就算不错了,更有甚者,各玩各的不说。

玩得还特别花哨。

黎枝的手依然搭在那儿,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,“心里头是不是感觉安稳多了?”

我感到有点吃惊,因为我确实在担心她会不会介意。

我更担心她心里有疙瘩,却不愿意明说。

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,真是出乎我的预料,我点了点头,“嗯,心里踏实了。”

黎枝考虑了一下,还是开了口:“我听说你和她之前创办的公司,现在正准备上市?”

“没错。”

既然她提到了,我也知道她想问什么。

我说道:“黎枝,这是工作上的事,跟黎家和陈家没关系。那家公司,虽然我还有股份,但你不需要因为我而偏袒。融资的事情,你按照规矩来就行。”

她抬头看着我,稍微靠近了一些,“那如果我因为私事报复呢?”

我愣了一下,目光直视她,“我会成为你的丈夫,自然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。”

梁亦蓉非要在婚礼前来京城找不痛快。

既然黎枝想要出一口气,我也没有理由阻止。

梁亦蓉连夜逃回了景城。

几乎是仓皇而逃。

那些截图的每一个字,都让她在陈慕凡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
她一下飞机,就直奔涂承安家!

涂承安听到声音,睡意朦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,看到梁亦蓉,喜出望外。

梁亦蓉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而不是陈慕凡。

他大步走过去,想要把梁亦蓉拥入怀中,却被梁亦蓉用力推开,直接摔倒在地。

梁亦蓉不知何时从厨房拿了把刀,直指他。

他的腿本来就没好,此刻惊恐地看着梁亦蓉,拼命往后退,“亦蓉,你疯了吗,你要杀我吗?!”

“谁让你把那些截图发给慕凡的?!”

梁亦蓉怒吼着,拿着刀步步紧逼,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,“现在他误会我们的关系了,你满意了?”

“不,我没有”

涂承安竭力辩解,“真的不是我发的!对了,我想起来了,我想起来了!那天慕凡哥说你找我有事,我就进了你的办公室,手机忘在外面了。”

“是不是那个时候,慕凡哥偷看了我的”

“慕凡不是那种人!”

梁亦蓉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!

涂承安气得要死,但更怕她真的失手,连忙改口,“对,对,我说错了,可能是慕凡哥不小心看到了,亦蓉,对不起,是我太不小心了。”

“亦蓉,亦蓉!”

涂承安怕她真的疯了,崩溃地抓住她的肩膀,“你要为了一个误会要我的命吗,亦蓉,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?”

“梁亦蓉,你以前明明说过非我不嫁的。”

“现在慕凡哥走了,我听说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。”

“我们不能也试试吗?你以前明明那么依赖我的。”

梁亦蓉盯着他,突然怪异地开口:“你看着我。”

“什么?”

她没反应过来。

梁亦蓉耐心不多,冷声命令,“我让你看着我,连看都不敢看我了?”

涂承安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,他硬着头皮直视她的眼睛。

梁亦蓉愣愣地凝视了好一会儿。

她努力在他脸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
突然间,她像是被鬼迷了心窍,脱口而出,“好啊,我们试着交往吧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这次,涂承安的笑容是真心的。

梁亦蓉看着他,眼神中流露出更深的情感,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
话音刚落,她突然伸手熄灭了灯光。

在月光的映照下,她扯开了涂承安的衣服,将一颗药片塞进他的口中。

在出差的时候,他们好几次差点失控。

但每一次,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。

她总是及时停止。

她不断地告诉自己,她没有背叛陈慕凡。

而且,都是因为陈慕凡太过保守。

即使两人住在一起,陈慕凡也坚持要等到婚后才能有那种亲密行为。

陈慕凡太珍惜她了。

但她以前并不理解。

一想到五天后,陈慕凡会和今天在咖啡厅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,做所有亲密的事情,她就嫉妒得发狂。

但她什么都不敢做。

在咖啡厅与黎枝目光相对的那一刻,她就认出了黎枝。

黎枝的一句话,就能决定她的一生。

但凭什么。

黎枝只不过是比她更会投胎。

她只能把所有的嫉妒和恨意,都压抑到现在。

第二天,两人一起去公司。

涂承安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。

没人知道梁亦蓉有多恐怖。

这样的情感游戏,稍不留神,可能会致命。

但为了娶梁亦蓉,为了得到她的全部,对他来说,在床上付出一些,也是值得的。

快下班时,梁亦蓉从办公室出来,敲了敲他的桌子,“我要去收房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

“收什么房?”

“临江苑的那套。”

“去,当然去。”

涂承安兴奋得一下子站了起来,但腿痛让他又跌坐回去。

梁亦蓉漠不关心,连扶他一下都没有。

他扶着桌子站直,缓了一会儿,才跟上梁亦蓉的步伐。

临江苑的房子。

那套宽敞的平层住宅,正是他梦寐以求的。

原本,这是陈慕凡和梁亦蓉准备结婚用的新房。

不久后,那将成为他的新居。

一想到这点,他觉得身体上的不适也变得微不足道。

他们抵达了临江苑。

梁亦蓉面无表情,而涂承安却对这里的一切都赞不绝口。

他心里暗自赞叹,陈慕凡真是个有眼光的设计师。

品味非凡。

他转向梁亦蓉,搓着手,急切地问道:“亦蓉,咱们啥时候能搬进来?我听说装修公司用的都是环保材料,应该能很快搬进去吧?”

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
梁亦蓉冷哼一声,“这是给慕凡准备的结婚礼物。”

涂承安难以置信。

“他都要娶别人了,你还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?这房子现在值多少钱?”

“她配得上。”

梁亦蓉说完这三个字,便转身离去。

涂承安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,“你要去哪儿?”

“我有个约会,你自己回去吧。”

涂承安被梁亦蓉甩在了后面。

由于腿伤,他根本无法追上。

最后,他只能自己打车回家。

但他没有陈慕凡那样的好脾气,不到九点,就开始不停地给梁亦蓉打电话。

梁亦蓉不接电话。

他就不停地打,不停地发微信。

陈慕凡可以敷衍了事,但他不行。

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,一旦看不住,就不知道会跟谁跑了。

他实在想不通,陈慕凡到底给梁亦蓉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
明明,之前也没看出她对陈慕凡有多深的感情。

现在却变得如此情深意重。

直到凌晨两点,他的手机才响了起来。

但电话那头的声音,并不是梁亦蓉的。

是她的一个闺蜜。

“承安,亦蓉喝醉了,一直在说要回家,但我们谁也扶不动她,她非要你来接。”

“要不,你过来一趟?”

听到这话,涂承安笑了,“好,你给我发个位置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果然,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他。

只是生他的气,因为他把截图发给了陈慕凡。

他今天在公司也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,是自己太急功近利,不该让陈慕凡掌握证据。

他赶到酒吧时,梁亦蓉还紧紧抱着酒杯不放。

一整瓶洋酒。

全都灌进了她的肚子里。

酒量不咋地,醉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。

包厢里头几个哥们儿见他来了,都松了口气。

“赶紧带她回家吧,再喝下去,搞不好得叫救护车了。”

“行,我现在就带她回去。”

涂承安一个劲儿点头。

他走到梁亦蓉跟前,拍了拍她肩膀,“亦蓉,咱们回家吧,行不?”

梁亦蓉低声嘟囔,“我想回家,让他来接我。”

涂承安听了,忍不住笑了,“这不我来接你了吗?咱们现在就回家。”

他用力扶起梁亦蓉。

梁亦蓉本来还挺配合。

醉眼朦胧中睁开眼,突然一把推开他的手,红着眼说:“怎么是你?!我要慕凡。”

涂承安整个人都尴尬了。

尤其在这么多女生面前丢了面子。

他尽量控制着表情,“亦蓉,你们已经分手了,我知道你不好受,但时间不早了,咱们先回家,行吗?”

“回家?”

梁亦蓉倒在沙发上,嘲讽地说:“我和你,算哪门子的家?”

“涂承安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啥。”

包厢的气氛,一下子冷了下来。

涂承安浑身僵硬,反问:“我干了啥?”

梁亦蓉虽然醉了,但这时候揭穿他,却异常清醒。

清醒得,这些话好像在她心里已经想过无数次一样。

“慕凡是被你逼走的。”

梁亦蓉冷冷地说,“聊天截图,我现在没法和慕凡确认,但我比谁都清楚,他不是那样的人,是你发给他的。”

“你现在信他了??”

被这么多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,涂承安再也忍不住了,怒火中烧,“我说我的腿是陈慕凡安排人打伤的,你不也信了吗?梁亦蓉,你现在这副虚伪的样子,是做给谁看的啊?”

“陈慕凡看不见!”

“他只会觉得恶心!”

“那还不是因为你?!”

梁亦蓉猛地瞪向他,“我今天去财务部查过了,几次出差,你都没报销自己那间房的费用!一次可以说是忘了,两次三次,也是忘了?你不就是故意让慕凡误会我们的关系吗?”

“误会?”

涂承安笑了,“梁亦蓉,是谁每次叫我一起去出差,都差点擦枪走火的?陈慕凡不肯碰你,你就来找我寻求安慰了!你自己贱,你怪谁?!”

这话一出,整个包厢的人都愣住了。

话题有点太敏感了。

梁亦蓉的几个闺蜜,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。

左右为难。

涂承安继续说:“亦蓉,你别觉得自己没责任,不是你自己想背叛他吗?他离开的前一晚,明明打电话催你回家了,是你没把他这个男朋友当回事。”

“陈慕凡是很好,可是你这样的人,只配和我在一起。”

“梁亦蓉,我是个烂人,你也不遑多让。”

如果是别人,可能会不断地诋毁陈慕凡。

但涂承安不会。

他太了解梁亦蓉了。

他就是要反复提醒梁亦蓉,反复把“陈慕凡”这根刺扎得更深。

让梁亦蓉一辈子都活在悔恨里。

只有这样,梁亦蓉才能

没有心思换一个又一个的男人。

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。

陈慕凡婚礼的前两天,周涛请了事假,直接飞往京市。

梁亦蓉批的假条。

她看着周涛的请假事由,呆愣了很久。

去外地参加好友婚礼。

本来

周涛的请假条本该用在她的婚礼上,和慕凡的。

然而,现在情况变了。

曾经与她形影不离六年的伴侣,明天将站在另一个人的身边。

梁亦蓉扶着桌子站起身,缓缓走向设计部。

设计部迎来了新领导。

但陈慕凡的办公室依旧空荡。

他把家里收拾得一干二净,可办公室里,还留有他的痕迹。

他喜欢在办公室里用扩香石。

直到现在,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冷香。

那是他身上常有的香气。

“梁总。”

市场部的头儿敲了敲门,犹豫着说:“之前您让我准备的睿达投资负责人婚礼的请柬,我已经拿到了。”

“婚礼是这周日,您看……”

公司上下都清楚她和陈慕凡的关系。

没人料到他们会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分手。

梁亦蓉掩饰着情绪,“放桌上吧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市场部的头儿放下请柬,赶紧离开。

生怕惹上麻烦。

梁亦蓉等到门关上后,才慢慢拿起请柬,打开。

陈慕凡、黎枝。

五个字简洁对称,却像最锋利的刀子,刺入她心灵的最深处。

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昨晚涂承安说的每一句话,都在她心中回响。

她不得不承认。

是她梁亦蓉,配不上陈慕凡。

配不上那个曾经陪伴她度过最艰难时光的人。

她终究违背了自己的承诺。

辜负了他。

但是,谁也别想得到,本该属于他的一切。

既然她是个坏人。

那她就坏到底吧。

婚礼的前一天,陈家老宅里欢声笑语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。

仆人们忙忙碌碌,装饰着宅院和大厅。

任何人来到这里,都能感觉到陈家有大喜事。

大学室友和周涛昨晚都到了京市,住在陈家安排的酒店。

今天一早,司机就去接他们来吃早餐。

大家吃过早餐后,就开始忙活着装饰婚房。

气氛热闹非凡。

周涛一边帮忙吹气球,一边看着我,挑了挑眉说:“看你这么开心,我就放心了。”

“我有什么不开心的?”

我笑了笑。

黎枝是个好人。

和她过日子,感觉应该挺棒的。

不过

感情这事儿,得慢慢来。

急不得。

我和周涛聊着天,突然一个高中的老同学推门而入。

我挺吃惊的,“你这家伙,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来呢。”

“咋了,不欢迎我啊?”

他笑嘻嘻地走过来,“我当然得今天来,再瞅瞅你单身贵族的风采,拍个照,留个纪念。”

我俩高中那会儿,铁哥们儿。

即便我去了景城那么久,我们也经常联系。

我有点感慨,“看到你,我才真觉得自己不年轻了。”

高中都过去十多年了。

他笑着说,“年纪大点也挺好,要是才十几岁,你能说结婚就结婚?”

“歪理。”

我瞥了他一眼。

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对面,翘着二郎腿,慢悠悠地说:“不过,我真没想到,黎枝能和你走到一起。”

听他这么一说,我下意识问:“啥意思?”

“黎枝喜欢你多少年了,别告诉我你不知道!”

“???”

我一脸懵。

要不是这次联姻,我几乎没印象里有黎枝这号人。

他惊讶,“你真不知道啊?那黎枝可真能忍。”

我追问。

他本来犹豫要不要透露黎枝的秘密。

最后没忍住。

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。

“我和黎枝,大学同学,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,我和你是高中同学。”

“就会时不时问我你的情况。”

“但知道你有女朋友后,她就不怎么提了。”

“还是上次大学聚会,她问我你最近怎么样,是不是快结婚了。”

“我,我说”

我有点激动,追问:“你说啥了?”

“哎呀!”

他一副认错的样子,“我当时喝了点酒,把你电话里跟我抱怨梁亦蓉和她那个混蛋青梅竹马的事,不小心说漏嘴了。”

“我说,够呛能结婚,慕凡瞎了眼找了个烂女人。”

我抓住关键点,“你们大学聚会是啥时候?”

“就这个月初,好像是6号。”

“”

爷爷提出让我和黎家联姻。

是8号。

这时间一前一后的,太巧了。

看我发呆,他摇了摇我的胳膊,“咋了?想啥呢?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”

我简直不敢相信,“黎枝早就对我有意思,所以才会向你打听我的事?”

“不然呢?她疯了吗?”

“”

整个一天,我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跳动。

剧烈地跳动着。

回想起前几天在车上,黎枝坦率地承认,她心里有个人。

我内心的情绪越来越汹涌。

意外、惊讶、迷茫、不确定,还夹杂着一丝庆幸。

庆幸,我未来的妻子,那么那么地喜欢我。

直到深夜,我都在床上翻来覆去。

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。

黎枝:【睡不着?】

我猛地坐起来,立刻回复,【你怎么知道的?】

【大半夜的,你的微信步数几分钟就增加几步,肯定是还在玩手机。】

【黎枝。】

我怕自己搞错了,试探性地问:【我们以前,是怎么认识的?】

黎陈两家,虽然是世交。

但我这两天问过我妈,我们两家的交情,是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,后来就淡了。

逢年过节,也就是双方派个代表,送个礼物而已。

我和黎枝,应该没见过面。

对话框上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”。

但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弹出。

过了一会儿,“对方正在输入”也消失了,只剩下“黎枝”这三个字。

睡着了?

我刚要放下手机,她的语音通话突然弹了过来。

我心跳加速,接通,还没开口,她的声音轻轻响起,“陈慕凡,你先别说话。”

电话那头,又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
时间长得,如果不是能听到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,我都又要怀疑她睡着了。

大概是和她通着电话,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。

刚放好枕头,就听她低声道:“初二上学期,学校门口,你给过我一根冰糖葫芦。”

我睡意少了一些,回忆起初中的一些记忆碎片。

印象确实不深。

“那次,我和我爸吵架,他把我扔在了学校门口。”

她似乎轻笑了一声,“你路过,以为我很难过,犹豫了半天,把你手里的冰糖葫芦给我了,想起来了吗?”

“!!!”

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。

当时的场景浮现在脑海,我哭笑不得,“谁犹豫了半天了,就一根糖葫芦,说得我有多小气一样。”

“我当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,你要是拒绝了,我多尴尬。”

“是,陈慕凡不小气,陈慕凡最大方了。”

她说。

宁静的夜晚,暧昧的气氛弥漫。

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,她轻声道:“时间不早了,快睡吧。”

“陈慕凡,明天,我等你来接我。”

“好,明天见。”

我握着电话,酝酿了好半天,才认真地说:“黎枝,听说你喜欢我。”

“谢谢你,喜欢我这么多年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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