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点资讯陈光东北失势的隐情：罗荣桓从不轻易发火，却因这些问题坚决免他职
参考来源:《罗荣桓传》《陈光传》《东北解放战争纪实》《中国人民解放军将领传》等文献资料部分章节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,请理性阅读
1945年的秋天,一列闷罐车厢从延安向东北方向驶去。
车厢里挤满了即将奔赴东北战场的八路军将领和干部。
在这些人当中,有两个人的命运即将发生戏剧性的转折。
一个是温文尔雅、以善于做政治工作著称的罗荣桓,另一个是身材魁梧、战功赫赫的陈光。
这两位在山东并肩战斗多年的老战友,谁也没想到,在不久之后的东北战场,会发生一系列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。
陈光这位曾经的红一军团代军团长、115师代师长,在东北的职务竟然一降再降,从最初负责防线指挥,到后来只能担任副职。
更让人意外的是,向来以温和著称、几乎从不轻易发火的罗荣桓,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对陈光的工作提出严厉批评。
那些曾经在山东与陈光共事的老战友们,都知道罗荣桓对陈光一向关照有加。
1939年陆房突围后,当有人指责陈光指挥失误时,正是罗荣桓站出来维护他,强调这是个很大的胜利。
可到了东北,情况似乎完全变了。
陈光在东北的处境越来越尴尬,职务越来越低,最终竟然连主力纵队的位置都保不住。
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【一】从井冈山到东北:一个战将的辉煌与坎坷
要理解陈光在东北的遭遇,得先从他的过往说起。
1905年,陈光出生在湖南宜章县栗源堡一个贫苦农民家庭。
10岁那年,家里勉强凑钱让他读了三年私塾,14岁就不得不辍学务农。
生活的艰辛,让这个少年早早懂得了反抗的道理。
1926年,北伐军打到湖南,21岁的陈光加入了农民协会。
1927年底,在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候,他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1928年1月,朱德、陈毅率领南昌起义的余部来到宜章,陈光立即拿出自己珍藏的12支步枪,组建了农民赤卫队。
这12支枪,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。
后来成为开国上将的萧克说过:"陈光献出的12支枪,对宜章暴动的成功,有着重大的意义。"
湘南暴动成功后,陈光随朱德、陈毅走上了井冈山,从此开始了他戎马一生的革命生涯。
在红四军里,他从连长干起,凭着作战勇猛、指挥得当,一路升到支队长、团长、师长。
1930年2月,在攻打江西唐云山的战斗中,红四军一纵队纵队长林彪的指挥所被敌军重重包围。
危急时刻,时任支队副支队长的陈光带着部队拼死突围,把林彪救了出来。
这一战,陈光自己负了伤,林彪亲自到救护所看望他,还主动为他请功。
这次救命之恩,本该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牢固。
可谁也没想到,多年之后,这份情分会在东北战场上烟消云散。
从1930年到1934年,陈光先后担任过红四军第十师三十团团长、十师参谋长、十二师师长、十一师师长。
在中央苏区的五次反"围剿"战斗中,他屡立战功,1933年还被授予二等红星奖章。
1934年10月,中央红军开始长征。
陈光时任红二师师长,他带领的部队担任前锋,为主力部队开路。
突破乌江天险、攻占遵义、抢占娄山关、强渡大渡河、飞夺泸定桥、攻克腊子口……每一个关键时刻,都有陈光和他的红二师冲在最前面。
1944年5月,延安的党小组在对陈光的历史总结中特别写道:"陈光对中央红军北上,渡出险境,贡献极巨。
这个评价,绝不是夸张。
红军到达陕北后,陈光担任红四师师长。
在直罗镇战役中,他带领全师担任主攻,一举攻克直罗镇,全歼国民党军第109师。
"西安事变"后,林彪调任红军大学校长,陈光接替他担任红一军团代军团长。
这个时候的陈光,可以说是春风得意。
他战功卓著,深受上级信任,前途一片光明。
1937年8月,红军改编为八路军。
林彪担任115师师长,陈光任343旅旅长。
这个旅是115师的主力,下辖685团和686团,都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。
1937年9月25日,平型关战役打响。
这一战,实际上主要是陈光的343旅在战斗。
685团和686团在陈光的指挥下,全歼日军第5师团第21旅团一部1000余人,缴获大量物资。
这是八路军出师以来打的第一个大胜仗,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战信心。
1938年3月1日,一件意外发生了。
林彪在前线视察时,因为穿着缴获的日军军大衣,被友军哨兵误认为是日军,开枪打伤。
林彪被送回延安治疗,随后转赴苏联疗养。
师长的位置空了出来,谁来接替成了问题。
副师长聂荣臻已经去晋察冀担任军区司令员,另一个旅长徐海东的344旅划归了八路军总部直接指挥。
候选人只剩下罗荣桓和陈光。
当天深夜，伟人给罗荣桓发电报:"林之职务暂时由你兼代。"
可这封电报发出前几个小时,在太行山前线的八路军总部已经做出决定:由陈光代理师长。
伟人知道后,尊重了前线的决定。
就这样,陈光成为115师代师长,这一代就是五年多。
【二】山东战场:罗陈搭档的黄金时期
1938年底,罗荣桓和陈光率领115师师部和343旅东进山东。
这一去,就在山东待了将近五年。
这五年,是罗荣桓和陈光配合最默契的时期,也是115师发展最快的时期。
两个人性格迥异,却能互补。
罗荣桓温和细致,善于做政治工作和群众工作;陈光果敢勇猛,擅长军事指挥和战场决断。
一文一武,相得益彰。
1939年3月,115师主力进入山东。
同月,陈光指挥部队在樊坝全歼伪军一个团,打开了在山东的局面。
1939年5月,发生了著名的陆房突围战斗。
这一战,成了陈光军事生涯中颇有争议的一次战斗,也埋下了日后一些人攻击他的伏笔。
5月初,日军调集5000余人,分九路对泰西根据地进行"扫荡"。
5月9日,115师直属队、686团和鲁西区党政机关共3000余人被包围在陆房地区。
当时罗荣桓正在别处检查工作,指挥的重任落在陈光一人身上。
陈光原本计划向西南突围,渡过汶河。
可走到半路,侦察员报告说汶河南岸发现日军。
陈光临机决断,改变方向,向北突围进入大峰山区。
经过数天激战,部队终于突出重围。
这一仗,八路军伤亡300余人,歼敌500余人。
从战果上看,是个胜利。
可部队突围后,有些干部开始议论,说陈光指挥失误,导致部队被动,损失骡马和部分物资。
陈光听到这些议论,心里很不痛快。
罗荣桓回到师部后,不但没有批评陈光,反而在干部会上明确表示:"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嘛!"
他强调不应指责埋怨,而要正确总结经验,鼓舞士气。
随后,师部在无盐村召开了陆房突围祝捷大会。
这件事,体现了罗荣桓对陈光的维护和理解。
在罗荣桓看来,陈光的临场决断是正确的,改变突围方向避免了更大的损失。
1939年8月1日,又一场精彩的战斗打响了。
这天上午,陈光和罗荣桓正在驻地召开"八一"军民联欢会,突然接到情报:日军少佐长田敏江率领600余人,从汶上县城出发,正向梁山根据地"扫荡"。
陈光和罗荣桓一商量,决定打这一仗。
他们亲自到梁山前坡勘察地形,精心部署兵力。
8月2日拂晓,战斗打响。
经过激战,全歼这股日军,长田敏江被击毙。
这一战打得漂亮。
长田敏江是日本天皇的外甥,他的死在日军内部引起震动。
蒋介石听说后也非常高兴,专门发来嘉奖电,还奖给115师3万元。
从1938年到1943年,陈光和罗荣桓率领115师,先后取得了午城井沟战斗、薛公岭战斗、樊坝战斗、梁山战斗、甲子山战斗、郯城战斗等一系列胜利。
115师从进山东时不到一个旅的兵力,发展到1943年有10余万人,成为山东抗日的中坚力量。
这五年,是陈光军事生涯最辉煌的时期。
他的指挥才能得到充分发挥,战功卓著,威名远扬。
罗荣桓对他的军事才能也是高度认可的。
两人配合得这么好,为什么后来会出现问题呢。
这要从山东根据地的复杂局面说起。
【三】山东的复杂局面:谁来"挂帅"的难题
山东的情况,比其他根据地复杂得多。
115师进入山东之前,当地已经有了山东纵队这支地方武装。
1938年底,山东纵队正式成立,兵力有2万多人。
加上萧华率领的部队,以及其他各路武装,山东的八路军队伍构成相当复杂。
更复杂的是领导关系。
中共中央曾先后派徐向前、朱瑞、郭洪涛、陈光、罗荣桓、黎玉等人到山东工作,这些人都是能力很强的干部,各有各的想法,要统一起来并不容易。
1939年4月,中共中央决定成立八路军第一纵队,由徐向前任司令员、朱瑞任政委,统一指挥山东的部队。
同年8月,成立山东军政委员会,以朱瑞为书记。
徐向前在山东期间,凭借其崇高威望和军事才能,实际上起到了核心作用。
国民党方面也把山东八路军称为"徐向前部"。
可是1940年6月,徐向前离开山东返回延安参加"七大"筹备工作。
他一走,问题就来了。
第一纵队实际上是因徐向前的威望而存在的,他一走,谁也没有足够的威望来统领全局。
山东的领导班子里,朱瑞、陈光、罗荣桓、黎玉都是主要领导,可究竟谁说了算,并不明确。
朱瑞是山东分局书记,按说应该他说了算。
可陈光是115师代师长,带的是主力部队;罗荣桓是115师政委,政治工作经验丰富。
这种多头领导的局面,难免会产生分歧和矛盾。
在一些重大问题的处理上,几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。
比如对山东纵队的整编问题,对地方干部的使用问题,对部队发展方向的问题,都有不同意见。
朱瑞和陈光之间,矛盾更为明显。
朱瑞也是红一军团出来的,跟罗荣桓、陈光都是老战友。
可在山东的工作中,朱瑞对115师的一些做法很不满意。
他甚至在给上级的报告中说,陈光、罗荣桓"最好给予休养"。
这话说得就重了。
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批评陈光,可意思很明确:陈光的工作方式有问题。
罗荣桓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。
他既要维护陈光,又要顾及大局,还要处理好与朱瑞的关系。
这段时间,罗荣桓压力很大,甚至主动给延安发电报,要求把自己调离山东。
延安看到这个情况,知道山东的问题不解决,会影响整个战局。
经过反复考虑,中央做出了决定。
1943年3月,中央下达命令:山东军区与115师合并,罗荣桓任军区司令员兼115师政委并代师长,黎玉任军区政委,陈光调延安学习。
这个决定,对陈光来说无疑是个打击。
他担任115师代师长已经五年,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,突然被调离,心里肯定不好受。
可从大局来看,这个决定是必要的。
伟人后来评价说:"山东只换上一个罗荣桓,全局的棋就下活了,山东的棋下活了,全国的棋也就活了。"
陈光离开山东前,罗荣桓专门找他谈话。
两人多年的战友情谊,让这次告别充满了不舍。
罗荣桓对陈光在山东的贡献给予了高度评价,也希望他在延安好好学习,将来还能为革命做更大的贡献。
陈光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山东。
他不知道,这次离开,竟然是他军事生涯的一个重大转折点。
【四】延安学习:组织的肯定与个人的倔强
1943年3月,陈光回到了延安。
从前线回到后方,从指挥几万人的代师长变成一个学员,这个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。
陈光心里虽然不痛快,可还是服从了组织安排。
到延安后,陈光进入中央党校学习。
在党校,他系统学习了马列主义理论,参加了整风运动,对自己过去的工作进行了反思和总结。
党组织对陈光在战争年代的贡献给予了充分肯定。
1944年5月,中央党校通过了《陈光同志的历史总结》,其中写道:"陈光同志自农民出身领导游击战争始到现在,已成为我党有数的军事人才之一,亦看出他一贯忠心耿耿,为党为阶级事业虚心学习,联系群众的优良品质。在指挥作战中,机智英勇,曾创造出不少有名战斗范例。"
这个评价相当高。
"我党有数的军事人才之一",这句话分量很重。
学习期间,伟人还三次接见陈光,刘少奇也专门找他长谈,对他的贡献和能力都给予了肯定。
陈光很受鼓舞,觉得组织并没有抛弃自己,还是认可自己的。
1945年4月,中共七大在延安召开。
陈光作为山东代表团副团长出席大会,并被推选为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委员。
在审查代表资格的过程中,陈光对一些代表人选提出了不同看法。
他觉得有些人的资历和贡献还不够格当代表,就直言不讳地提了出来。
这本来是正常的讨论,可有人觉得陈光这是对党代会有意见,甚至说他"欲抵制党代会"。
这些话传到上面,有人直接给伟人写信,说陈光有"反党行为"。
伟人了解陈光的为人,知道他只是性格直爽,说话不太讲究方式,并没有什么"反党"的意思。
伟人专门给陈光写了封回信,说:"你的意见我是了解的,有些意见是对的,你在山东执行的路线是对的。'七大'要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、胜利的大会,相信你能致力于开好这次大会。"
陈光拿到这封信,如获至宝,一直珍藏在身边。
在他看来,这封信是伟人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,是自己清白的证明。
可他没想到,这次在七大上的"不同意见",后来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又一个"罪状"。
七大结束后,陈光本该回山东继续工作,可形势发生了变化。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。
东北,成了国共双方都想争夺的战略要地。
8月下旬,陈光和其他20多位高级将领一起,乘坐美军飞机离开延安,前往各战区。
经过几番周折,10月下旬,陈光和张闻天、高岗、李富春等人到达沈阳。
东北,这片陌生的黑土地,即将见证陈光人生最复杂、最坎坷的一段经历。
1945年11月的东北,寒风凛冽。
陈光站在沈阳的街头,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,心情复杂。
从延安到东北,从学习到重新走上战场,他以为自己又能大展拳脚了。
可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到达沈阳后不久,东北局决定在黑山、北镇一带组织第二道防线,由陈光负责指挥。
罗荣桓把从山东带来的一部电台和机要人员交给陈光使用。
这本是出于对老战友的信任,方便陈光开展工作。
谁知道,就是这部电台,引发了一场风波,让陈光和林彪的关系彻底闹僵了。
11月下旬,林彪率领东北人民自治军总部从山海关撤到阜新。
他得知陈光那里有一部大功率电台,就发电报要求调电台和机要人员到总部。
陈光考虑到没有电台就没法指挥部队,而且林彪那里已经有两部大功率电台,就回电希望能把电台留下。
可林彪不同意,又连发两封电报催调,还批评陈光"扣压电台,妨碍指挥作战"。
陈光没办法,只好通知机要股长和电台台长,让他们带电台去阜新报到。
可就在这时候,国民党军从锦州大举进攻北镇,战况紧急,陈光率部匆忙东撤吉林磐石,电台和人员只能跟着部队走,离阜新越来越远,最终没能送到。
这下子,林彪更生气了。
他在多个场合指责陈光"无理霸占电台,抗命不交"。
电台事件只是个开始。
接下来发生的几件事,让陈光在东北的处境越来越被动。
1946年1月,陈光调任东满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。
注意,是副司令员,不是司令员。
陈光这样一个在山东当了五年代师长、指挥过10余万人的高级将领,到东北却只能当副职,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。
3月,苏军准备从东北撤退,中央要求我军在苏军撤退后迅速占领长春等战略要地。
长春是伪满"国都",战略位置极其重要,守城的是伪满"铁石部队",兵力2万余人,城防坚固。
林彪对是否攻打长春犹豫不决,觉得难度太大。
可陈光已经下定决心。
他趁苏军还没撤的时候,在苏军配合下亲自进城侦察,摸清了城内地形和敌军部署。
4月14日中午,苏军撤出长春。
下午2点,陈光就指挥部队发起进攻。
经过四天激战,全歼守军2万余人,第一次解放了长春。
这一仗打得漂亮,伟人听说后非常高兴,专门发电报嘉奖。
陈光兴高采烈,专程去看望正在指挥四平保卫战的林彪,还送去缴获的武器。
可陈光没意识到,这一仗虽然打赢了,却犯了一个大忌:没经过林彪和东北民主联军总部批准,擅自组织了战役。
林彪表面上没说什么,心里却已经很不满了。
要调电台不给,打长春也不请示,这个陈光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总司令放在眼里了。
1946年10月,陈光调任第六纵队司令员。
这已经是他在东北的最高职务了。
六纵是主力纵队,下辖三个师,兵力数万人。
12月,为准备南下作战,六纵隐蔽开到松花江北的陶赖昭一线集结待命。
陈光带着三位师长去察看松花江结冰情况,并亲自到江南侦察敌情。
就在这时,林彪得到情报,说国民党军即将进攻哈尔滨,就给陈光发电报,要求六纵撤回原地防守。
电报是征求意见的口气,陈光回电表示不同意,认为敌人正忙于南满战事,无暇北攻,建议仍按原计划行动。
林彪没有理睬陈光的意见,直接越过陈光给六纵各师发电报,命令他们立即撤回,还特别强调"不要等待纵队的命令"。
三个师接到电报后立即撤走。
正在江南侦察的陈光被甩在了一边,直到三天后才收到纵队司令部派人送来的通知。
陈光气坏了。
作为纵队司令员,部队调动居然不通过他,直接给下属师发命令,这不是明摆着架空他吗。
他气得大病一场,不久就离开六纵,到哈尔滨养病去了。
从1945年10月到东北,到1947年离开六纵,不到两年时间,陈光在东北的职务不升反降,从负责防线指挥,到东满军区副司令员,到六纵司令员,最后连六纵司令员都干不下去了。
这期间,究竟发生了什么……
【五】真相揭秘:那些让罗荣桓无法容忍的问题
很多人都以为,陈光在东北的失势,主要是因为和林彪的矛盾。
电台事件、擅自打长春、松花江调兵事件,确实都涉及到林彪。
可真实的情况要复杂得多。
如果只是和林彪有矛盾,以陈光的战功和资历,不至于落到后来那个地步。
关键是,连一向维护他、支持他的罗荣桓,这次也站到了批评他的一边。
罗荣桓是什么样的人,老战友们都清楚。
他待人温和,从不轻易发火,对干部总是循循善诱,能包容就包容,能帮助就帮助。
在山东时,陆房突围后有人批评陈光,罗荣桓不但不批评,反而维护陈光,强调这是个大胜利。
可这次到了东北,罗荣桓的态度变了。
变得不是对陈光个人的感情,而是对陈光工作方式的看法。
罗荣桓在东北担任民主联军政委,对整个东北战场的全局负责。
他很快发现,陈光身上的一些老毛病,在东北这个复杂的环境下,已经不是小问题了,而是可能影响全局的大问题。
第一个问题,就是纪律观念淡薄,不服从指挥。
电台事件,表面上看是陈光和林彪之间的矛盾,实际上反映的是陈光不服从上级命令的问题。
上级要求调电台,理由很充分,东北刚开始各部队联系不畅,急需集中通信力量。
可陈光就是不愿意交,找各种理由拖延。
罗荣桓知道这事后,专门找陈光谈过。
他说:"老陈,电台的事要尽快解决。我知道你有困难,可总部那边更需要。大局为重啊。"
陈光嘴上答应,可心里还是不服气。
他觉得自己也需要电台指挥部队,凭什么非得交出去。
长春战役更能说明问题。
攻打长春这么大的事,涉及兵力调动、战役部署,按规定必须报总部批准。
可陈光就是擅自行动了。
虽然打赢了,可这个先例一开,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不请示就打。
罗荣桓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清楚。
他知道,军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。
如果每个指挥员都凭自己的判断随意行动,不服从统一指挥,那这支军队就要乱套了。
第二个问题,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严重,听不进不同意见。
松花江调兵事件,林彪的做法确实不太合适,越过陈光直接给师里下命令,这在军队里是很忌讳的。
可问题在于,为什么林彪会这么做。
根源就在陈光自己身上。
林彪给他发电报征求意见,他回电不同意。
按说,征求意见就是双方商量,你可以说你的看法,我也可以说我的判断,最后由上级决定。
可陈光的态度是:我认为不应该撤,你就应该听我的。
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表现。
陈光打了一辈子仗,战功卓著,指挥能力确实强。
可他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,总觉得自己是对的,别人的意见他听不进去。
在山东时,这个问题还不太明显,因为罗荣桓会用很巧妙的方式引导他,陈光也比较听罗荣桓的话。
可到了东北,陈光的直接上级是林彪,两人本来就有过节,沟通就更困难了。
罗荣桓看到这些情况,心里很着急。
他知道陈光的军事才能是一流的,可性格上的缺陷如果不改,在东北这个复杂的战场上,迟早要出大问题。
第三个问题,就是大局意识不强,只顾眼前不顾长远。
陈光是个优秀的战术指挥员,打具体的战斗,他很在行。
可在战略层面的思考上,他就差一些。
比如电台的事,从战术角度看,陈光需要电台指挥部队,这没错。
可从战略角度看,东北战场那么大,各部队都需要协调,总部集中掌握通信力量才能统一指挥。
陈光只想到自己的部队,没想到全局。
再比如长春战役,打下来固然很好,可打之前有没有考虑过,如果打不下来怎么办,如果打下来守不住怎么办,对整个东北战局会有什么影响。
这些战略层面的问题,陈光考虑得不够。
罗荣桓作为政委,看问题的角度和陈光不一样。
他不光要考虑打赢一两个战斗,还要考虑整个东北战场的布局,考虑部队的长远发展,考虑如何建立稳固的根据地。
陈光这种只顾战术不顾战略的做法,在罗荣桓看来,是很危险的。
第四个问题,也是最让罗荣桓担心的,就是政治觉悟不够高,对党的政策理解不深。
我军历来强调"政治建军",军事干部必须有很高的政治觉悟。
可陈光这方面一直比较薄弱。
他是从农民出身,文化程度不高,对政治理论的学习不太重视,总觉得打仗才是最重要的。
在山东时,罗荣桓经常给他讲政策,讲党的方针,陈光也听,但理解得不够深。
到了东北,形势更复杂了,不光要打仗,还要建政权,还要处理和苏军、地方势力的关系,还要做群众工作,这些都需要很高的政治水平。
罗荣桓看得很清楚,陈光在这方面的短板,已经制约了他的发展。
如果不提高政治觉悟,学好政治理论,陈光即使军事才能再强,也很难担当更重要的职务。
这四个问题,每一个单独看,可能都不算太大的事。
可加在一起,在东北这个关键战场上,就不是小问题了。
罗荣桓面临着艰难的抉择。
【六】罗荣桓的艰难抉择:为了大局必须坚持原则
1947年初,罗荣桓收到了一份份关于陈光的报告。
有反映陈光不服从指挥的,有反映陈光和林彪闹矛盾的,还有反映陈光工作方法简单粗暴的。
这些报告堆在办公桌上,让罗荣桓心情沉重。
他想起了在山东并肩作战的日子。
那时候,虽然陈光也有些小毛病,可大方向上还是听指挥的,两人配合得很好。
怎么到了东北,问题就这么多了。
罗荣桓知道,陈光的性格一直就是这样,刚烈、固执、听不进不同意见。
在山东时,环境相对单纯,罗荣桓又一直在旁边引导帮助,所以问题还不算太突出。
可东北不一样了。
这里战场更大,情况更复杂,需要多方协调配合。
陈光不直接归罗荣桓领导,而是在林彪手下,两人本来就有矛盾,沟通更加困难。
更重要的是,东北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关键战场。
在这里,容不得任何闪失。
如果因为个别干部的问题影响了全局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罗荣桓作为东北民主联军政委,必须对整个东北战场负责。
他不能因为私人感情,就对陈光的问题视而不见。
那段时间,罗荣桓失眠了好几个晚上。
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思考着怎么办。
一方面,陈光是老战友,是有大功劳的将领,是难得的军事人才。
如果处理不当,会伤了他的心,也会在部队里造成不好的影响。
另一方面,原则不能破,纪律不能乱。
如果对陈光的问题听之任之,那不光是害了他个人,也会影响整个部队的建设。
罗荣桓想起了伟人常说的一句话:"加强纪律性,革命无不胜。"
军队如果没有严明的纪律,再能打仗也成不了气候。
他还想起了在延安学习时,老师讲的一个道理:真正爱护干部,不是无原则地迁就,而是要敢于指出他的错误,帮助他改正。
如果看到问题不说,那才是真的害了他。
经过反复思考,罗荣桓做出了决定。
他要向上级如实反映陈光的问题,并提出处理意见。
这不是要整陈光,而是要帮助他,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,有机会改正。
1947年5月,陈光被调离六纵,改任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卫戍司令员。
从主力纵队司令员调到地方军区,这实际上是明降暗贬。
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中,罗荣桓的意见起了关键作用。
他没有在公开场合批评陈光,但在向上级汇报时,他如实反映了陈光存在的问题,并建议让陈光到地方工作,既能发挥他的能力,又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反思。
罗荣桓还专门找陈光谈了一次话。
这次谈话,罗荣桓说得很诚恳:"老陈,你的军事才能我们都认可,可你身上的一些问题,不改不行了。到地方工作,也是个很重要的岗位,希望你好好干。"
陈光听了,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知道罗荣桓是为了自己好,可从主力纵队到地方军区,这个落差让他很难接受。
【七】南下广州:新的问题埋下了悲剧的种子
1948年11月,东北解放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,东北野战军百万大军入关作战。
陈光随四野领导机关从沈阳南下。
1949年1月,北平和平解放后,陈光进入北平,住在北京饭店。
伟人亲自签署命令,任命陈光为第四野战军副参谋长。
看到这个任命,陈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。
副参谋长虽然不如纵队司令员威风,但毕竟还是个重要职务,说明组织并没有抛弃自己。
可就在3月下旬,四野在北平召开师以上高级干部会议,传达七届二中全会精神。
林彪在会上作《论团结》的报告,讲到"防止居功自傲"问题时,突然当众点名批评了陈光。
坐在台下第一排的陈光,毫无思想准备。
他刚刚得到新的任命,正满怀希望准备好好干,没想到林彪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点他的名。
陈光当场气得脸色铁青,起身就离开了会场。
他既愤怒又沮丧,觉得林彪这是当众羞辱他,是对他多年战功的否定。
林彪和陈光的矛盾,从东北时期一直延续到了北平,而且越来越深。
1950年1月,陈光接到新的任命:广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广州警备区司令员。
陈光的心情又由阴转晴了。
广州是大城市,警备区司令员虽然也是副职,但负责的是一个重要地区的防务,这总算是个能干事的岗位。
元旦那天,陈光辞别妻子和两个儿子,独自南下广州赴任。
他在叶剑英领导下,负责剿匪肃特、维护治安、稳定市场等工作。
刚到广州那段时间,陈光干得很起劲。
他亲自带队剿匪,处理治安问题,还关心市政建设。
可慢慢的,问题又出现了。
陈光的老家在湖南宜章,离广州不远。
得知陈光在广州工作,很多老家的亲戚朋友纷纷来投奔他。
有些人希望陈光能帮忙安排工作,有些人想做生意请陈光帮忙,还有些年轻人想参军报国。
陈光是个重感情的人,看到老乡来了,他很高兴,觉得应该帮帮他们。
他把一些亲戚和老乡安排到了警备区工作,还招了一批宜章的知识青年,办起了训练班。
更严重的是,陈光还派遣一些人去香港活动,试图开展对台湾、澳门的情报工作,甚至搞起了策反海南岛国民党军队的工作。
这些事,陈光做得都很认真,他觉得自己是在为革命做贡献。
可他没有意识到,这些工作是有严格规定和程序的,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。
当时中央明确规定,在港澳台等地做情报工作,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和纪律,必须经过批准,不能擅自行动。
陈光这样搞,完全违反了规定。
更关键的是,这些重大的事情,陈光既没有向广东军区的主要负责人叶剑英请示,也没有向中央汇报,就自己擅自搞起来了。
叶剑英得知这些情况后,非常生气。
他是广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,是广东地区党政军的一把手,陈光这么大的动作居然不向他汇报,这是什么意思。
叶剑英亲自找陈光谈话,希望他认识错误,停止这些违反规定的活动。
可陈光的脾气上来了。
他觉得自己做的都是为了革命工作,有什么错。
两人越谈越僵,据说最后甚至拍了桌子。
叶剑英把情况报告给了中央。
中央很重视,派人下来调查。
调查组的结论很明确:陈光违反了干部政策和组织纪律,擅自开展港澳台情报工作,安排亲友到部队工作,这些都是严重的错误。
1950年7月23日,陈光在广州突然被软禁。
执行这个任务的,还是他的老部下李作鹏。
李作鹏心里也很难受,可命令就是命令,他只能执行。
陈光被软禁后,又气又急。
他大声质问:"你们凭什么关我?我做的都是革命工作!"
叶剑英宣布了对陈光的处理:因为通敌、反对领导、企图外逃、私藏武器等问题,陈光被开除党籍,接受审查。
陈光听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通敌?外逃?这些罪名是从哪来的?
开展情报工作就是通敌?随便说说想去香港看看就是外逃?
这完全是栽赃陷害!
陈光想起了伟人1945年在延安写给他的那封信,那封肯定他、信任他的信。
他把信拿出来,对看守他的人说:"我要见毛主席!我要当面向主席汇报情况!"
可这个愿望,最终没能实现。
【八】悲剧落幕:一个战将的悲情结局与历史反思
1950年10月,陈光被转移到武汉,软禁在中南军区司令部的一座小楼里。
这一关,就是将近四年。
在这四年里,陈光的精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从革命队伍的高级将领,变成被开除党籍的"犯错误"的人,这个落差让他无法接受。
他每天读书看报,练字画画,有时候和警卫人员下下象棋,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。
可他心里的痛苦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中南局和中南军区派了几批老部下来看望他,劝他认识错误。
可陈光坚持认为,强加在自己头上的那些罪名都不符合事实,他不能承认。
特别是"通敌"这个罪名,让陈光极为愤怒。
他从1927年入党,参加革命20多年,出生入死,十次负伤,为革命立下赫赫战功,现在居然说他通敌,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。
陈光托人给罗荣桓带话,希望罗荣桓能帮他说句公道话。
李作鹏去北京见罗荣桓,把陈光的情况和请求都说了。
罗荣桓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
最后他说:"陈光的情况我知道。这件事,中央已经有了决定,我不便多说什么。"
李作鹏把罗荣桓的话带给陈光,陈光听了,心如刀绞。
连罗荣桓都不愿意帮他说话了,这是为什么。
其实罗荣桓不是不愿意帮陈光,而是他也很为难。
陈光在广州犯的错误,确实是事实。
虽然有些罪名可能说得重了,但违反组织纪律是确凿的。
罗荣桓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说违心的话。
更重要的是,罗荣桓这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。
他患有严重的肾病,经常要接受治疗,自己都自顾不暇。
1954年6月7日,被软禁将近四年的陈光,在武汉的那座小楼里自焚身亡。
消息传出,震动了很多老战友。
罗荣桓听说后,难过了很久。
他对身边的人说:"陈光这个人,军事才能是一流的,可惜性格太刚烈了。如果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好好改造,不至于走到这一步。"
陈光去世时,年仅49岁。
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领,最后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,让人唏嘘不已。
历史是公正的。
1971年林彪事件后,陈光的问题重新引起关注。
1976年和1981年,中央两次组织复查,都认为陈光确实有错误,但原来的定性过高,处分过重。
1986年,罗荣桓夫人林月琴等16位老同志联名给中央写信,要求对陈光一案进行复查。
陈云批示同意。
1987年,联合复查组经过大量调查后认为:陈光参加革命后,在土地革命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作战勇敢、战功卓著,但个人主义严重,无组织无纪律。
原认定的错误事实大部分属实,部分失实;原对其错误的定性过高,给予的处分过重;建议恢复党籍,恢复原职务待遇。
1988年4月,中共中央批准了这个意见,撤销了对陈光的"反党"结论,恢复了他的党籍和名誉。
可这一切,来得太晚了。
陈光已经含冤去世34年。
回顾陈光的一生,我们能得到很多启示。
他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,战场上勇猛果敢,指挥才能出众,为中国革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。
可他性格上的缺陷,最终成了他人生悲剧的重要原因。
不服从指挥,听不进不同意见,大局意识不强,政治觉悟不够高,这些问题在战争年代可能还不太明显,可在和平建设时期,在需要严格纪律和高度政治觉悟的军队里,就成了大问题。
罗荣桓对陈光的处理,虽然让人感到严厉,但从大局来看,是正确的。
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委,罗荣桓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放弃原则。
他对陈光的批评和建议,出发点是好的,是想帮助陈光认识错误,改正缺点。
可惜的是,陈光太固执了,他始终认为自己没错,拒不认错。
这种刚烈的性格,在战场上是优点,可在处理组织关系时,就成了致命的缺点。
叶剑英在处理陈光问题时,可能也有些操之过急。
有些罪名确实说得过重,处理方式也过于严厉。
如果能更加耐心细致地做工作,给陈光更多的时间认识错误,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。
陈光的故事,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教训:
第一,军事人才也要讲政治,讲纪律,讲大局。
光会打仗不行,还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,严格的组织纪律观念。
第二,性格决定命运。
好的性格能让人走得更远,坏的性格会成为发展的障碍。
陈光的刚烈固执,最终害了他自己。
第三,要有自我反省的勇气。
人都会犯错误,关键是能不能认识错误,改正错误。
如果一味坚持自己是对的,拒不认错,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。
第四,处理干部问题要慎重。
陈光确实有错误,但处理时如果能更加慎重,考虑得更周全,给他更多改正的机会,也许结果会不一样。
第五,制度比人治更重要。
陈光的悲剧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特定历史时期,组织制度还不够完善,干部的权益保障还不够健全。
陈光去世60多年了,可他的故事至今仍然值得我们深思。
一个曾经飞夺泸定桥、攻克腊子口、指挥平型关大捷的英雄,一个在山东战场上威名远扬的猛将,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,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剧。
我们纪念陈光,不光是纪念他的功绩,也要从他的教训中吸取经验,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。
历史已经给了陈光公正的评价。
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代著名将领,是抗日民族英雄,他为中国革命做出的贡献,永远不会被忘记。
至于他的错误和悲剧,也应该被客观地看待。
我们既不能因为他的功劳就否认他的错误,也不能因为他的错误就否定他的功劳。
这就是历史的复杂性,也是历史给我们的启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