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后,我姐向我暗恋男神表白,我默默离开后,他:我喜欢的是你
我对隔壁家的大哥哥心仪已久,可他偏偏对我姐姐情有独钟。
高考放榜之夜,我意外目睹了他们在屋顶上偷偷亲热。
那夏夜的晚风带着潮湿和闷热,我感到心神不宁,失魂落魄。
后来在大学再次相遇,谢睢嘴里叼着烟,戏谑地问我:“云梨,你是不是看上我了?”
我故作不知情地否认了。
他微微一笑,轻描淡写地说:“那以后就别用那么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我了。”
...
高考落幕的那个午后,老妈特意请假来接我和姐姐放学。
“妈,外头热得跟蒸笼似的。”
姐姐这话虽然是抱怨,但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。
老妈乐呵呵地回应:“行了,妈带你们去搓一顿好的。”
“谢谢妈!”姐姐兴奋地叫了一声,一蹦一跳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,我只好默默地坐到了后排。
车内空调呼呼地吹着,我望向窗外,满大街都是刚解放的考生,一个个都像卸了千斤重担似的。
我向来话不多,不像姐姐那样热情奔放。
老妈和姐姐在前头聊得热火朝天。
“考得怎么样?”
“七百分稳稳的。”姐姐的声音里满是喜悦。
“宝贝真厉害。”老妈夸完,又随口问我,“阿梨呢?”
“阿梨考上本科肯定没问题的,对吧?”
姐姐转过头来看我,我轻轻扯了扯裤腿,平静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姐姐读的是理科,长得漂亮,钢琴古筝样样精通,成绩常年稳居年级前三。
这些光环叠加在一起,让她在学校里成了风云人物,老师学生都经常提起。
骄傲的人总是目中无人。
所以她一直以为我还是那个高一考了四百多分,遇到点小事就哭鼻子的云梨。
她更不知道,这两年我为了学习付出了多少努力。
老妈叹了口气,说:“考上本科也行,你是学文的,上了大学再努力一把,考个公务员也不错。”
姐姐赶紧问:“妈,我们去哪儿吃啊?”
“咱们常去的那家。”老妈看了一眼前面的红绿灯,说,“正好你谢姨也在,你填志愿的时候可以多请教请教她,她儿子不是在华大读书吗?”
我突然屏住了呼吸。
车窗外是一片绚丽的晚霞,像打翻了的咸蛋黄。
我听到姐姐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……谢睢哥哥是不是……也在?”
“他正好放暑假了。”老妈发动车子,感慨地说,“转眼间都长成大帅哥了。”
谢睢比我和我姐年长两岁,打小在我们那片儿就是孩子头儿。
我姐云蔷自小就性格火爆,她嘴巴甜,特别会逗人开心。
亲戚们对她宠爱有加,总是爱抱着她逗乐,而我姐也总是乐呵呵地回应。
她总是笑得露出小虎牙,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我呢,通常就是站在一旁发愣。
他们夸完我姐,转向我时,半天才挤出一句,“这丫头挺听话的。”
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时,云蔷总是全情投入,和他们一起放小炮仗,捉鱼,玩弹珠。
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,只好抱着我的小塑料桶,坐在沙堆里自个儿玩沙子。
具体是哪一天,我也记不太清了,谢睢玩累了,他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看着我。
在他的注视下,我像打了鸡血似的,疯狂地往小塑料桶里装沙子,装得都溢出来了。
谢睢皱着眉头,不解地问:“你这是在干嘛呢?”
我“砰”地一声把小塑料桶放在他面前,眼睛眨巴了半天,说:“给你的,全都给你。”
谢睢愣住了。
他好像被吓了一跳,连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下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谢睢才说:“小妹妹,你真够猛的。”
谢睢是个不太靠谱的性格,小学时成绩总是垫底。
谢姨那么温柔的中学老师,都被他气得天天拿着小皮鞭,不顾形象地追着他打。
但是到了初中,谢睢的聪明才智突然就显现出来了。
他的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,高考后他第一志愿填了华大,如愿以偿地被录取了。
抵达餐馆后,母亲将车稳稳停住,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我说:「咱们下车吧。」
姐姐迟疑了好一会儿,终于开口:「妈,你手头还有没有口红?」
母亲惊讶地挑了挑眉毛,瞥见姐姐耳朵红得像苹果,忍不住笑出声:「亲爱的,你是不是看上了……」
「嘘!」姐姐急忙跺脚,「妈,别说出来嘛。」
母亲递给姐姐一支颜色很少女的口红,姐姐迅速涂抹后,下车问我:「阿梨,你刚才怎么那么快就下车了?」
我回答说:「因为你刚才跺脚太用力了。」
姐姐:「……」
她有些生气地说:「我生气了!」
然后挽着妈妈的手臂,走在我前面。
我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。
其实我挺羡慕云蔷的。
我羡慕她能够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情感,而我从未能做到。
母亲和姐姐手挽着手走在前面,我跟在她们后面。
这种情况,我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姐姐话很多,连餐厅里的植物都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。
服务员领着我们走进一个包间,推开那扇门的时候,我的心跳得飞快。
比高考时还要紧张。
因为高考题目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答案。
谢睢对我来说,是一道无解的难题。
我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。
那扇红色的木门被推开,我听到了母亲和谢睢母亲的问候声。
紧接着,我看到了一张陌生却很吸引人的侧脸。
他一身纯黑的短袖T恤,一听到响动就转头看去,那双眼睛深邃得像黑夜。
我不确定他的目光是否落在我身上,毕竟我姐姐挡在我前面。
谢睢的眼睛微微一弯,露出一个既调皮又狡猾的笑容。
谢姨轻轻拍了他一下,说:“快跟你云姨和两个妹妹打招呼。”
打完招呼后,谢睢转向谢姨,半开玩笑地说:“妈,我都这么大了,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?”
谢姨只是冷冷一笑,没有回应,而是亲昵地挽着我妈的胳膊,说:“来,菜单在这里,你看看想点什么菜?”
两位母亲坐在一旁聊天,姐姐则直接坐在谢睢旁边,眼睛闪烁着光芒,语气欢快地问:“谢睢哥哥,你还记得我吗?”
谢睢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巴,眼中满是笑意,回答道:“记得,你是小蔷薇嘛。”
“小蔷薇”是云蔷小时候的昵称,那时候小区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叫她。
云蔷笑得合不拢嘴,兴奋地说:“太好了!”
她又掏出手机,问:“我可以加你微信吗?”
谢睢回答:“当然可以。”
他打开手机,我站在云蔷身后,正好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,上面显示的是王者荣耀的战绩页面,我没玩过这游戏,所以选择保持沉默。
正好高考后的暑假很长,我可以趁机学学怎么玩。
他们加完微信后,云蔷还想继续聊天,谢睢突然抬头对我说:“妹妹,找个地方坐吧。”
云蔷回头看我,似乎有些不悦:“阿梨,你快找个地方坐。”
我点点头。
座位一共有八个。
谢姨没有坐在谢睢旁边,而是和我妈坐在一起。
我妈旁边是云蔷,云蔷旁边是谢睢。
我想了想,直接坐在了谢睢的另一边。
少年愣了一下,提醒我说:“这边空调直吹,会冷的。”
我装作不在意:“没关系。”
云蔷瞥了我一眼,然后又甜笑着说:“谢睢哥哥,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华大的专业吗?”
她脸颊泛红,轻易地吸引了谢睢的注意。
少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,身体微微倾向她。
我能看到他清晰的侧脸,轮廓分明,下巴线条锋利。
谢睢简单介绍了几句,突然转头看我,问:“妹妹,你能听见吗?”
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和我说话,愣了一下,还没来得及回答,云蔷就抢先说:“没关系啦,阿梨的成绩上不了华大。”
我面无表情,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。
我只是抬起眼睛,却撞见了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。
谢睢的眼睛不算大,睫毛很长,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我半边身子都快僵硬了。
心跳得飞快。
谢睢伸出手臂,把面前的桃汁推到我面前。
像是在安慰我,又像是随口说说:“是金子总会发光。”
我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桃汁。
心想,是他让我暗恋的。
逃不掉。
一顿简餐匆匆结束,自那日起,我便再未与谢睢谋面。
六月下旬,我手机里装上了王者荣耀,笨拙地操作着,常被队友投诉送分童子。
七月初的那段日子,我投身于兼职工作。
云蔷似乎与谢睢在微信上聊得火热,这两个月她心情大好,总是笑容可掬。
高考成绩揭晓之日,我如常整理好行囊,准备出发去教书。
云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身着短裙,长发披肩,正忙着化妆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,隐约猜到了她为何要在客厅化妆。
「阿梨,快帮我看看这口红颜色如何?」
她眨着大眼睛,戴着彩色隐形眼镜,嘴唇红润诱人。
我随口应付:「挺好看的。」
云蔷不满足,撅起嘴,「那你觉得谢睢哥哥会喜欢吗?」
「……会喜欢。」
我违心地说。
云蔷笑容满面,「那太好了,我们今晚有约会,希望他会喜欢。」
我不自觉地拉了拉衣袖,想问一句「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」。
这句话在我嘴边徘徊良久,终究没能说出口。
我怎敢问呢。
不知道答案,至少我还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。
我负责的两个小家伙,是一对双胞胎兄弟。
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,总是喋喋不休,一刻也不消停。
“梨子老师,你咋不笑一个呢?”
“梨子老师,你尝过粑粑吗?”
这个问题让我忍不住笑出声,“当然没有啦。”
但他们俩只听自己想听的。
继续喋喋不休。
“粑粑到底啥味儿啊?”
“是不是像臭豆腐,闻着臭,吃着香?”
我头都大了,真想回一句“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”,但我没敢说。
因为这些小学生,有时候真的会心血来潮去尝试。
那我就成罪人了。
忙了一下午教他们垂直和平行,终于可以收工了。
和家长告别后,我习惯性地走到小区门口等公交车。
手机一直在响,我瞄了一眼,班级群和家庭群都炸锅了。
已经四点半了。
高考成绩可以查了。
老爹在外头忙活,就在群里喊我和姐姐,催我们赶紧查成绩,好让他开心一下。
姐姐回复说她正在外面,得回家用电脑查成绩。
我没吱声,因为我知道老爸其实对我的成绩没啥兴趣。
我打开了成绩查询网站,结果那网址加载得慢吞吞的。
就在这时,公交车来了,我刷了卡,上了车,习惯性地坐到了车厢最后。
我的手一直在抖,公交卡塞进钱包里花了我两分钟。
网站还在慢慢加载中。
虽然心里有数,但我还是紧张得很。
公交车开得很稳当,穿过一片茂密的梧桐树时,车厢里变得有点昏暗。
我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,一片白光,突然间变成了一片绿色。
我的视线直接落在了总分上。
开头是个7。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这分数,够了。
当我踏进家门,云蔷和母亲正坐在客厅里。
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,云蔷正在逐一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码。
母亲坐在她旁边,紧紧地搂着她的肩,轻声说:“宝贝,别紧张。”
我在门口脱下鞋子,默默地把书包放回我的房间。
云蔷大声喊我:“阿梨,快出来,你查成绩了没?”
我走出来,回答说:“查了。”
云蔷接着问:“过了本科线了吗?”
本科线已经提前公布了,文科520分,理科540分。
我告诉她:“过了。”
母亲眉毛一挑,显得有些意外,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,宝贝。”
她站起身,热情地抱住我。
我有点不习惯,但内心也感到一丝喜悦。
云蔷突然大叫一声:“妈妈!我点确定了!”
她又一次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母亲的全部注意力。
我垂下眼睛,不再说话。
网页加载很慢,过了好一会儿才显示出云蔷的成绩。
她迅速用手遮住屏幕,深呼吸,说:“妈妈我好紧张。”
母亲只好安慰她。
我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。
她紧张了大约十分钟,一点点地挪开手指。
最后,她的脸色变得苍白。
母亲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我瞥了一眼屏幕,总分:540分。
我继续低头看手机,和班主任聊天。
云蔷撕心裂肺地说:“不可能!这不是我的成绩!”
“妈妈!一定是有人和我换了分数。”
她扑进母亲的怀里,哭得非常伤心。
我耳朵受不了,准备回房间。
云蔷红着眼睛看我:“你说你过了本科线?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
云蔷质疑道:“你以前不是都考400分吗?”
“你说得对,那是以前。”我歪着头,认真地问,“姐姐,我过了本科线,你不为我高兴吗?”
云蔷愣住了。
母亲拍拍她的肩膀,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,说:“宝贝,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妹妹说话呢?”
她说完,又转向我,说:“姐姐这次没考好,阿梨你别和姐姐计较。”
“没事。”
我平静地回到卧室。
一进卧室,我深吸一口气,喉咙都在颤抖。
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鼻子发酸,眼泪不停地流。
我忍住了,拿起手机,试图转移注意力。
考试结果一公布,我立马向班主任分享了这个好消息。
她激动地连发了七个红包,加起来总共是711元。
我本不打算接受,但她坚持要我收下,说我在学校文科成绩排名第一,她因此能获得一大笔奖金。
她还暗示,我很有可能成为全省文科状元。
至今,我还没听说有人分数比我高。
这些事我都没告诉爸妈,他们似乎已经默认我考了520分。
成绩公布已经三个小时了,他们还没问过我具体考了多少。
看来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姐姐身上。
姐姐哭得很伤心,因为她想要复核成绩。
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雨,而我有些娃娃还晒在天台上。
于是我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,沿着楼梯爬上了天台。
这个小区已经很旧了,通往天台的楼梯既窄又陡,跨过门槛,映入眼帘的是邻居们晾晒的床单,脚边还摆放着一些植物。
夏夜的闷热中带着一丝凉意,我的目光穿过层层床单,一眼就看到了谢睢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,身材高大,肩膀宽阔,他倚靠在栏杆上,面前站着云蔷。
云蔷哭得满脸泪痕,声音带着哭腔:“谢睢哥哥,我这次考砸了,完全没发挥好……”
我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理论上,我应该离开。
但我现在就像个上瘾的人,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,心里暗暗希望谢睢能说些无情的话。
但他不应该是那种人。
“没事,五百四分已经很不错了,以后还可以继续深造。”
他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。
云蔷哽咽了一下,“可是,谢睢哥哥,这样我就没法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。”
谢睢没有回应,天空突然下起了几滴小雨。
我眨了眨眼。
“下雨了。”
谢睢说完,脱下外套,盖在了云蔷头上。
云蔷看起来非常感动,她踮起脚尖,伸手搂住了谢睢的脖子。
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,嘴唇之间只有一点点空隙。
我迅速转过身,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离开。
昨晚的雨势可真够猛烈的。
等到第二天清晨我上到屋顶,那些绿色植物都快被雨水淹没了,而我的那只小兔子布偶,因为吸收了过多的雨水,晾衣架上的夹子已经承受不住它的重量。
它现在躺在地上,陷进泥土里,一片混乱。
我将小兔子带回了屋里,清洗了将近一个小时,才把它彻底清洗干净。
大约九点钟,我整理好行装,正打算出门时,刚好看到云蔷穿着她的百褶裙,满脸笑容地从屋里走出来。
我们目光相遇,她的笑容立刻收敛了:“你要去哪儿?”
我回答说:“去做兼职。”
云蔷没有继续问下去,而是跑回主卧室:“妈妈,快来看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。”
“我们家宝贝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主卧室的门没关紧,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。
云蔷接着说:“这是谢睢哥哥送给我的。”
我没再继续听,就出门了。
忙完辅导两个小朋友的功课,我便踏出家门,准备搭乘公交车。
此时正值午后一点钟,公交车内乘客寥寥无几。
我习惯性地选择了靠后的位置坐下,这时手机响了,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。
班主任兴奋地告诉我,我荣获了今年全省文科状元的荣誉。
他激动地对我赞不绝口,还提到上一次学校出状元还是谢睢。
这个名字映入眼帘,我感到眼睛一阵不适,于是转头望向车窗外。
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,在我脸上快速掠过。
等到呼吸渐渐平复,我才重新低头查看手机。
——电视台想邀请你做个访谈,正好你后天回校取档案,安排在那天下午如何?
我简洁地回复了一个“好”。
回到家,云蔷正穿着她那粉色的百褶裙,坐在地毯上,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种资料。
妈妈坐在她旁边,见我回来,便招手让我过去。
「阿梨,你打算选什么专业?」
我换上拖鞋,放下书包,回答说:「法学。」
云蔷轻蔑地笑了笑:「阿梨,你现实点吧,你那分数怎么可能上法学?」
妈妈接着说:「阿梨,你姐姐可能要去市里的本科院校,小学教育专业分数要求不高,你不如也报这个专业,将来当个语文老师也不错。」
「不用了。」我坚定地回答,「我已经决定了,我要报法学专业,将来成为一名律师。」
妈妈皱起了眉头,显得有些为难:「这个专业要求的分数很高,除非你选择一些不太知名的学校。」
「我的分数足够了。」我正要解释,云蔷却突然拉住妈妈的胳膊,「哎呀,妈你就别管她了,你先帮我想想,我应该选什么专业。」
她又一次成功地把妈妈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。
从小到大,一直都是这样。
我性格内向,不善于表达,与双胞胎姐姐相比,这种差异尤为突出。
我没有再多说什么,默默地去洗手间洗了手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在回学校取档案的那天,我妈开车带我和云蔷一起前往学校。
途中,云蔷坐在副驾驶座上和我妈聊得热火朝天。
我则一边翻阅着稿件一边默默背诵。
“妈,听说咱们学校今年理科成绩排名下滑了,只排到省里第十,比去年差了点。反倒是文科出了个省状元,看来学校今年把重心都放在文科上了,我当初要是选文科就好了。”云蔷说道。
我妈愣了一下:“真的吗?你们学校不是理科强项吗?”
云蔷小声嘀咕:“今年校长换了,我觉得师资力量可能不太行,要是我选文科,说不定能和谢睢哥上同一所大学呢。”
她又转头看了我一眼,“阿梨,我真羡慕你,你运气真好,选了文科,现在都过了本科线了。”
我回答说:“不管结果如何,都是我们自己努力得来的。”
云蔷撇了撇嘴,又转过头去。
下车后,我妈说:“孩子们,结束了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,我和你们谢阿姨去逛逛街。”
我和云蔷,一个文科一个理科,连教学楼都不在一块。
回到教室,大家都在闲聊。
我刚一进门,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。
我一愣,以为班主任来了,下意识地回头,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人。
紧接着,热烈的掌声爆发出来。
“太牛了,学霸,省状元啊!”
“超级厉害!!!”
“恭喜恭喜!!!”
我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有点尴尬,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。
其实我在班上也不算活跃,虽然我是语文课代表,但存在感并不强。
但现在,面对大家的欢呼,我隐约感觉到,这就是青春的感觉。
让人忍不住想笑。
取完档案,大伙儿互相道了几句吉祥话,然后各走各路了。
老妈给我打了个电话,问:“阿梨,你出来了没?”
我正跟在班主任后面往报告厅走,准备接受采访。
“还没呢,我这有点事儿。”
“我在外面逛着呢,让你姐去找你,行不?”
我停了停,说:“我在报告厅。”
采访很快就结束了,大概二十分钟,云蔷正好走进来。
她四处张望,问:“阿梨,你忙什么呢?”
记者在收拾东西,看到云蔷时眼睛一亮,问我:“这是你朋友?”
我摇了摇头,说:“不是,这是我姐。”
记者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:“你们姐妹俩长得真漂亮。”
我回了句:“谢谢。”
云蔷走近了些,瞥见记者胸前的记者证。
“你是电视台的记者?”
记者点了点头。
云蔷似乎有点意外。
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,问:“你来这儿干嘛?”
另一个记者正在收拾摄像机。
班主任手里拿着三瓶水从外面进来。
我静静地看着云蔷。
记者说:“采访咱们省的文科状元啊。”
云蔷那一刻,脸上的表情全没了。
她愣在那儿,眼神有点空洞。
从我身上扫过,又慢慢转向记者。
小声问:“你在说啥?”
记者看了我一眼,又说了一遍:“采访咱们省的文科状元啊。”
云蔷又看了看四周,发现报告厅里只有我一个学生,脸色变得苍白,咬着嘴唇问:“省状元在哪儿?”
记者一脸疑惑。
可能是想不通,云蔷既然是我姐,怎么不知道。
我平静地站起身,回答:“是我。”
“绝不可能!”
云蔷撂下这句话就急忙跑出了门。
我从班主任手中接过水杯,感谢了一声,也紧随其后。
云蔷在我前方不远处正和妈妈通话。
“妈妈,云梨她骗人,呜呜呜,她撒谎,她明明考得不错……”
我听不清妈妈回了什么,阳光有些刺眼,穿过梧桐树的阴影,我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时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一个男孩正懒洋洋地站在保安室前,和保安闲聊。
他穿着黑色衬衫,显得有些正式,却也舒适合身,凸显出他宽阔的肩膀线条。
听到声响,他转过头,突然露出了微笑。
云蔷似乎也注意到了,哭声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,她飞快地跑过去,一头扎进了谢睢的怀抱。
“谢睢哥哥,呜呜呜……”
她哭得伤心欲绝。
谢睢似乎有些手足无措,双手保持着刚才自然垂下的姿势,并没有回抱她。
他那双深邃的黑眼睛看向我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我摇了摇头,说:“不清楚。”
还能有什么原因呢?
云蔷一直是个争强好胜的人,习惯通过贬低我来获得优越感。
突然间发现我可能考得比她好,她肯定是既愤怒又焦虑。
担心父母的关注会转移到我身上。
“别哭了。”谢睢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。
我移开了目光。
当妈妈和谢姨赶到时,我正坐在谢睢车的后座上。
云蔷坐在副驾驶座上,一直在哭泣。
谢睢一手扶着方向盘,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,说:“小蔷薇,别哭了,你妈妈来了。”
妈妈急忙下车,隔着车窗,她的焦虑显而易见。
我哭泣时,她会这么急切吗?
我仔细想了想,意识到我很少在妈妈面前流泪。
果然,会哭的孩子有糖吃。
云蔷一打开车门,就扑进了妈妈的怀抱。
妈妈一边轻声安慰,一边看着我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我继续说:“不清楚。”
云蔷生气地说:“妈妈,我们回家吧,我不想和云梨在一起,她就是个骗子。”
我没有再说话。
妈妈为难地看着我,说:“阿梨,妈妈先带你姐姐回家,你先去外面玩一会儿,好吗?”
我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看着她们离开。
当我回过神来时,正好看到谢睢在转头看我。
我抿了抿嘴唇,说:“我现在就下车。”
“下什么车?”他懒洋洋地撑着下巴,说,“坐到前面来。”
我凭什么听你的?
我沉默了两秒钟,板着脸,坐到了副驾驶座上。
谢睢开车时,随意地把胳膊肘搭在方向盘上,目光直视前方。
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,他总不会把我卖掉吧。
“会打台球吗?”
一阵沉默后,他突然问道。
我愣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
我已经很久没有娱乐了,连续三年,每天都在预习、复习、做题。
虽然压力很大,但每次能更接近谢睢,我都感到快乐。
“想学吗?”
谢睢又问。
“想。”我坚定地回答。
他犹豫了两秒,又说:“我有两个朋友也会去,你介意吗?”
“不介意。”
市中心的台球馆里,台球桌旁已经有人等候。
那边站着两个小伙子,一个穿着花哨的衬衫,另一个则是个剃着平头的。
花衬衫的哥们儿一看到谢睢,正准备打招呼,突然转头看向我。
他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,说:「终于把你的女朋友带出来了啊。」
谢睢走过去,搭着他的肩膀,「拜托你,别说话了,这是我妹妹。」
旁边的平头小伙子插嘴说:「我记得你不是独生子吗?」
谢睢放开手,回答:「妹妹不一定要是亲的。」
那个穿花衬衫的挺能聊,而那个平头的则显得有点酷,但喜欢突然冒出一句话。
谢睢耐心地教我怎么打台球。
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,就像多年前站在讲台上演讲时一样。
我控制着心跳,认真地扮演着一个邻家女孩的角色。
连眼神都能收放自如。
打了差不多一个下午,到了傍晚,谢睢送我回家。
我刚下车,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说:「等等。」
然后他也跟着下车,打开后备箱,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。
「给你。」
我有点懵,「这是啥?」
「裙子。」谢睢眼睛弯成了月牙,笑着说,「我妈给你和你姐姐买的,你姐姐的我已经给她了。」
原来是这样。
我忍住笑意,接过纸袋,说:「谢谢。」
我拎着裙摆,一进楼道就忍不住好奇心,偷偷瞄了一眼,发现是条黑百褶裙。
款式和云蔷的一模一样,就是颜色不同。
我一到家,发现爸妈还有云蔷都在客厅里。
云蔷坐在地毯上,靠在妈妈身边,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。
爸爸则是满脸心疼地坐在对面。
我一进门,他们就都转过头来看我。
爸爸眉头紧锁,声音低沉:「云梨,过来。」
我抿着嘴唇,走过去,感觉自己像是被审判的犯人。
爸爸问:「你是怎么惹到你姐姐的?」
妈妈接着说:「你看看你姐姐哭得,眼睛都哭肿了。」
云蔷吸了吸鼻子,依偎在妈妈怀里,盯着我。
「我没有惹她。」我尽量保持平静地回答。
「妈妈,她在说谎,她一直在说谎,她不仅骗了我,还骗了你和爸爸。」
云蔷挺直身子,不停地指责我。
爸爸瞥了我一眼,问道:「你到底怎么骗你姐姐了?」
我刚想开口,云蔷突然情绪激动地说:「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撒谎骗人,这本身就是错误的。」
妈妈赶紧安慰她,「宝贝别伤心。」
「我没有骗人。」我握紧拳头,说,「从高考出成绩那天起,你们就没问过我具体分数,只问我有没有过本科线,我回答说过了。是你们自己以为我考了五百二十分。」
云蔷呼吸急促。
我能感觉到,她很想反驳我,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妈妈听到这里,愣住了:「你没考五百二,那你到底考了多少?」
她和爸爸都盯着我看。
云蔷则是故意转移了视线。
我平静地说:「七百一十一。」
爸爸妈妈两人都愣住了,过了一会儿,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喜悦。
妈妈问:「真的假的?」
爸爸说:「我记得今天省状元就是711分吧。」
「真的,我下午刚做完电视台采访,云蔷刚好看到了,就以为我一直在撒谎。」
妈妈转向云蔷,「宝贝,是你误会妹妹了。」
云蔷脸色很难看,最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爸爸妈妈看起来很高兴,爸爸开始打电话告诉别人我的高考成绩。
妈妈则是走过来,似乎想要拥抱我,我直接站了起来,说:「我还有事,先回房间了。」
她有点尴尬地说:「好吧。」
我回到房间后,拿出那条裙子,仔细看了看,最后又重新放回去,打算明天洗一洗。
妈妈突然敲门进来。
「阿梨啊,你姐姐高考没考好,她这几天心情不好,肯定不是故意的,你多体谅体谅她吧。」
我有点生气,说:「可是我没做错什么。」
妈妈说:「你肯定没做错,是你姐姐错了,但她高考没考好,肯定会难过的,你看你考得这么好,就多体谅体谅她吧。」
「我为什么要原谅她?」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。
妈妈说:「都是一家人,你还能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吗?」
我没再说话。
妈妈以为我同意了,又唠叨了几句,才离开。
清晨,我一醒来就忙着洗漱,顺便把昨天穿的裙子洗了洗。
天气预报说今天阳光明媚,我就把它晾在阳台上。
接着,我回到房间整理起笔记来,毕竟每年的状元笔记都能卖个好价钱。
我这个人,总是缺乏安全感,而金钱总能给我带来一些安慰。
正当我整理到一半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。
我赶紧跑出去,只见云蔷穿着睡衣,手里拿着一件还在滴水的百褶裙,满脸怒容地盯着我:
“云梨,你怎么这么不要脸?竟然去买和我一样的裙子?你不会是偷偷喜欢谢睢哥哥吧?我警告你,他是我的。”
“你把它放回去。”我忍不住发火,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。
我想,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。
“我就是不放,昨天爸妈都被你骗了,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。”
她话音刚落,就迅速跑进浴室。
我意识到情况不妙,立刻跟了进去。
但已经太迟了。
云蔷把我那件刚洗好的裙子扔进了马桶,还拿着一瓶洁厕灵倒了进去,得意洋洋地看着我,说:“云梨,你真是贱到家了。”
我没说话,直接从云蔷手里夺过洁厕灵,倒在了她头上。
“啊啊——”
她尖叫着,刚才的得意劲儿瞬间消失。
我面无表情地掐住她的脖子,冷冷地问:“到底是谁贱?云蔷。”
云蔷痛不欲生地说:“你敢打我?!我一定要告诉爸妈,让他们好好教训你。”
我听得心烦意乱,看到马桶里那件被洁厕灵浸透的百褶裙,实在是忍无可忍。
我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,云蔷愣住了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似乎想不通,一向温顺的我,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。
爸妈一进门,云蔷哭得嗓子都哑了。
她的脸肿得老高,头发乱糟糟的,连睡衣都被洁厕剂染成了蓝色。
妈妈心疼地凑上前去问:“宝贝,发生什么事了?”
爸爸转头看向我:“是你打的吗?”
“是我。”
话音刚落,爸爸的巴掌就甩了过来。
他力气大得让我头一歪,耳朵都疼了一下。
“别以为你成了省状元就能为所欲为了,竟然做出这种事!”
我勉强站直了身子。
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其实心里已经凉透了。
原来他们连原因都不问,就直接下结论。
我考上了状元,就得意忘形,才做出这种事。
妈妈也责备地看着我:“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姐姐好好说的,干嘛动手呢?”
我没说话。
他们让我向云蔷道歉,我还是没说话。
云蔷得意地看着我说:“哎呀,我觉得妹妹也不是故意的,这次就算了吧。”
她在炫耀父母的偏爱。
我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房间。
云蔷最终决定再战高考,八月初就启程了。
我整个暑假都在打工,攒下了二十万大洋。
这里面,十八万是学校慷慨解囊的。
报到那天,华大,我拒绝了爸妈的陪同。
妈妈一脸惊讶,问我:“阿梨,你怎么不让爸妈陪你去呢?”
“没那个必要。”
就这三个字,妈妈就不再说话了。
最后,她叹了口气:“阿梨,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?”
我选择沉默。
因为她的看法,对我来说,无足轻重。
报道结束后,我住进了一个四人的宿舍,经过一个月的军训,我们几个室友都混得很熟了。
在正式开课的前一晚,我们有个同乡的聚会。
聚会地点设在市中心的一间酒楼,晚上八点,打车难上加难,公交车也是挤得水泄不通,等我赶到时,聚会已经开始了。
陈怡,我的直系学姐,我们来自同一所高中,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时,班主任就把她的微信推荐给了我。
我们在网上聊了一个月,直到报道那天才真正见面。
“阿梨,这边!”陈怡站起来,热情地招呼我过去坐。
这个包厢还挺宽敞,摆了六张桌子。
我坐在陈怡旁边,刚坐下,对面一个男生眼睛一亮,惊喜地说:“这是我们的新学妹吗?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有这么漂亮的新学妹?”
陈怡接过话茬:“当然了,我们阿梨一向都很低调。”
我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,偷偷地四处张望。
找了半天,都没看到谢睢的身影。
我不由得松了口气,靠在了椅背上。
“学妹,我叫曾匀,你呢?”
“云梨,云彩的云,梨子的梨。”
“名字真好听。”
我只是微笑了一下,没有继续说话。
“对了,谢睢什么时候到啊?”旁边一桌的一个女生突然问道。
我悄悄地屏住呼吸,静静地等待回答。
“应该快了。”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,“刚才打电话催过,他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当聚会进行到一半时,包厢的门被外头的人推开了。
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,所以我的转头并不显得特别。
谢睢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,搭配着牛仔裤。
和我上次见到他时相比,似乎没什么变化。
还是那么帅气逼人。
“谢睢,这边!”旁边一哥们儿挥了挥手。
谢睢的视线随着声音转了过来,我不确定他是否在看我,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。
那哥们儿迈步走来,我本以为他会坐到旁边的桌子,没想到他却突然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。
包厢里突然安静了一瞬。
我愣愣地看着他。
他挑了挑眉毛,问:“不认识了?”
“没有。”我摇了摇头。
“你们俩啥关系啊?”陈怡笑着问道。
谢睢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看着我,反问:“我们认识吗?”
我犹豫了两秒,回答:“认识。”
“回答得这么勉强。”他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。
“不勉强。”我赶紧说。
谢睢笑了笑,一只手拿起面前的易拉罐啤酒,另一只手的中指穿过拉环。
啤酒被打开后,他仰头喝了一口,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。
放下啤酒时,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低垂的眼角扫了过来。
我愣了一下,没反应过来。
眼神没有丝毫的收敛。
谢睢挑了挑眉毛,好像在问什么。
我有点慌,但装作镇定地问:“啤酒怎么样?”
“还行。”谢睢停顿了一下,问,“你没喝过?”
“嗯。”我点了点头,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,模仿他的动作,中指穿过拉环。
第一口下去,我忍不住皱了皱眉,感觉不太好喝。
谢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,听着旁边人的谈话。
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,他转过头来说:“要是喝不惯就别喝了。”
“我能喝。”我一向不喜欢示弱。
别人能做到的事,我也能做到。
别人能喝的啤酒,我也能喝。
一开始可能不习惯,多喝几次,肯定就能习惯了。
他没说什么,转过头继续听别人说话。
一瓶啤酒下肚,我感到脑袋有点飘飘然,手肘搭在桌面,手掌托着脑袋。
这时候,大伙儿差不多都吃饱了,聊得热火朝天,我脑袋晕乎乎的,压根听不出谁在说啥。
但这对我来说,根本不是问题。
我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谢睢身上。
他那身黑色衣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,后颈的线条美得不行,俗话说得好,情人眼里出西施,在我眼里,他连后脑勺都帅得一塌糊涂。
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谢睢好像感觉到了什么,突然转过头来。
我还没回过神来。
我的眼神里满是醉意,那瓶啤酒让我更加迷离。
谢睢低垂着眼睛,视线落在我身上,我们的目光一交汇,他整个人就愣住了。
他嘴角那没忍住的笑,瞬间凝固。
然后,他把笑容全都收了起来。
我觉得,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。
但那又怎样,以后我们可能就不会再有交集了。
事情正如我所料,我之后没再见到谢睢。
偶尔能在校园的告白墙上看到他的身影。
才上了一周课,国庆假期就悄然而至。
我在校园周边找了个奶茶店打工。
假期的第一天晚上,妈妈给我来了个电话。
电话那头,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,“亲爱的,你买了几点的车票?妈妈到时候去接你,你姐也放假了,妈妈给你们准备好吃的。”
“我不打算回去了。”
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,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话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半分钟。
妈妈问:“你还在生气吗?”
“没有。”
妈妈:“那你为什么不回家?”
“我这阵子有个兼职要做。”
妈妈:“你缺钱吗?”
“不缺。”我随口答了一句,说,“我现在有点事,先挂了。”
等我复习完当天的课程内容,拿起手机一看。
有十个未接来电,二十条微信消息。
电话有爸爸的,也有妈妈的。
微信消息除了室友发的两条,提醒我今晚可能会下雨,记得关窗。
其他的都是妈妈发来的。
妈妈:你为什么不回家?别拿兼职当借口。
妈妈:你爸爸现在也很生气,他认为你考上省状元后就骄傲自满了,连家人都不放在眼里了。
妈妈:国庆假期其他孩子都回家了,就你不回来,你让亲戚朋友怎么看我们?
妈妈:宝贝,你不会还在记恨吧,还在生你姐姐的气吗?
妈妈:妈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?你姐姐高考没考好,受了刺激才会把你的裙子扔进马桶,你至于记这么久吗?
看到这儿,我不想再往下看了。
直接退出了聊天窗口。
槽点太多,都不知道从何吐起。
深夜时分,果然如预期般下起了雨。
清晨醒来,窗外细雨依旧。
我带着伞,前往那家规模较大的奶茶店,店内的桌子竟有十张之多。
心愿墙也是店内的一大特色。
当我推门而入,一阵风吹起墙上的便签。
店内设有简易的更衣区,我换上了工作服。
随后,便开始了我一天的忙碌。
店长认为我形象佳,便让我负责前台接待。
这份工作看似简单,但站上一整天确实辛苦。
晚上九点,店铺即将打烊时,有人推门而入,风铃声与心愿墙上的便签随风飘扬。
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,我低头询问:「请问您想喝点什么?」
「柠檬水。」
「请稍等。」
我刚点完单,就在单号打印出来的那一刻,我感到有些不对劲,抬头一看,正巧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。
他身着一件浅蓝色薄卫衣,颜色正好衬出他白皙的肤色,黑发柔顺,刘海被风吹起,那张脸依旧俊朗,让人一眼难忘。
谢睢挑了挑眉:「我听说你在这里打工,起初还有些不信,没想到是真的。」
我愣了一下,舔了舔嘴唇,问道:「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?」
谢睢只是微笑,没有回答。
我紧抿着嘴唇,等柠檬水准备好后,装进袋子里,递给了谢睢。
谢睢接过柠檬水,却没有离开。
他站了一会儿,「能告诉我你几点下班吗?」
「还有五分钟。」
谢睢点了点头,然后推门离去。
当我换回自己的衣服,准备下班时,拿着伞走出店门,看到谢睢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双腿随意地交叉着,他的侧脸在光线的边缘若隐若现,唇边的烟头忽明忽暗。
他在抽烟。
「……你没走?」我稍迟疑了一下才问道。
「在等你。」他懒洋洋地回答。
「等我做什么?」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我还是不自觉地走近了他。
他仰头看着我,嘴里叼着烟,晚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头发,那一刻,少年的气息变得具体。
「云梨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?」
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。
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胆怯。
我停下脚步,感觉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,而是悬崖,向前一步可能会粉身碎骨。
后退一步,或许能保全自己。
「没有,你怎么会这么想?」我装作不知情,「我只是把你当作哥哥看待。」
「是吗?」
他轻笑一声,淡淡地说:「那你以后不要用那么明显的眼神看我了。」
这句话让我手心都出汗了。
毕竟,爱意即使不从口中说出,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。
我沉默了,没有回应。
谢睢叼着烟,整理了一下衣袖。
他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「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?」
「什么?!」
我惊讶地抬头。
「我是说,你愿意和我交往吗?」他重复了一遍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「这是在玩大冒险吗?」
「不是,这是我的真心话。」他从唇边拿下烟,熄灭后扔进垃圾桶。
然后他站直身子,认真地看着我,「我喜欢你,愿意和我交往吗?」
「可是你之前不是和云蔷在一起吗?」
谢睢睁大了眼睛,「谁在造谣?」
这反应……
「我亲眼看见你们亲热,在小区的天台上。」
「那是诽谤。」谢睢说,「是她自己靠过来的,但我躲开了,速度比换复活甲还快。」
他的声音依旧清澈,在夜风中传入我的耳朵,我忍不住笑出声。
跟谢睢交往三个月后,我才真正感受到恋爱的滋味。
原因很简单,他平时看起来冷漠,但一旦谈起恋爱,他就变得特别黏人。
每天的问候,早安、午安、晚安,还有吃了啥,比天气预报还准,告诉我气温是降还是升,会不会下雨。
我们学校在十二月底放假。
我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高铁票,车站里跟谢睢拥抱亲吻后,我就踏上了列车。
车一停稳,妈妈的电话就来了。
“阿梨,我就在站外等你呢。”
这个学期,她每个月给我打一次电话。
可能是因为云蔷复读,她所有的心思都在云蔷身上,所以没空管我。
我拉着行李箱走出车站,看到妈妈穿着风衣站在门口。
她看到我时,似乎有点认不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
我一周前刚染了紫色的头发,只染了发梢。
现在披着头发,看起来挺引人注目的。
“换个新发型。”我轻描淡写地说。
她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又没说出口。
我明白她对我染发不太高兴,但这几个月以来我们联系不多,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。
当我和妈妈踏进家门,云蔷正窝在沙发上,享受着草莓的甜蜜。
妈妈把车钥匙一放,眉头紧锁,"亲爱的,你不是还有两张试卷没完成吗?"
“妈!”云蔷嘟着嘴,"那只是两张试卷,我一小时就能搞定。"
她话音未落,抬头时目光与我相遇,却突然停了下来。
接着她又撇了撇嘴,仿佛没瞧见我似的。
我则自顾自地回到房间,整理起我的物件。
到了晚上用餐时,爸爸也加入了我们。
随着年关将至,大家都想保持愉快的心情,所以那些不快的往事就先搁置一旁。
“妈妈,你明天真的要和谢姨去打牌吗?”云蔷边咬筷子边问。
妈妈点了点头:“当然了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又能见到谢睢哥哥了?”她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。
“见不到。”我平静地回答。
云蔷愣住了。
我继续说:“他还没放假呢。”
云蔷紧握筷子,"你怎么知道的?"
我微微一笑:"他亲口告诉我的。"
云蔷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,"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啊。"
“当然。”
我说完这句话,云蔷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,她把筷子一扔。
“云梨,你要不要照照镜子,看看自己配不配说这种话?”
很好,她被激怒了。
我没有回应,只是看向爸妈,他们已经目瞪口呆了。
完全不明白,为什么平时爱撒娇、心地善良的女儿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。
云蔷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,"我现在就要给谢睢哥哥打电话,让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骗子。"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我直接给谢睢打了个电话。
把手机放在桌上,开了免提。
电话响了几声后,那边传来男生很有特色的声音。
“喂?宝贝,怎么了?”
云蔷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。
“没什么,我姐姐在旁边,她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。”我慢条斯理地回答,眼睛还盯着云蔷。
“还能是什么关系?能牵手能亲嘴的关系呗。”男生的声音懒洋洋的,估计是刚下课,还能隐约听到广播站的声音。
我看到她嘴唇颤抖,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,看到她呼吸有些困难,一副极度失落的模样。
原来,拥有别人渴望的东西,是这样的感觉。
而我,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。
因为我性格内敛,不擅长表达,所以父母的关注总是轻易被云蔷吸引。
这一次,爸妈终于亲耳听到了云蔷的话。
他们的脸色大变,开始像审判官一样审视云蔷。
云蔷一边哭泣一边尖叫,“你们就是偏心!”
听到这句话,我突然觉得,还是和男朋友聊天更有意思。
于是我拿着手机,走进了卧室。
新年的钟声还没敲响,我就急匆匆地踏出了家门。
是谢睢领着我去征服那座山。
当我们终于站在山巅,汗水已经浸透了我的衣衫。
他递给我一瓶水,我抿了一小口,眺望着远方被薄雾轻绕的林海,好奇地问:“你还没告诉我呢,怎么就对我动了心?”
“哪儿有那么多理由啊。”他微微一笑,回答道,“你可能没注意到,你的演技挺蹩脚的,总是偷偷瞄我。小时候就爱给我塞糖,长大了却嘴硬得很,明明不习惯啤酒的味道,却硬要说自己喜欢。”
“我就在琢磨,这姑娘怎么脾气这么可爱又古怪。我也常偷偷看你,直到那次打台球,我突然发现你的腿型真不错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,调侃道:“你这人真变态!”
他贴近我,轻吻了一下,戏谑地问:“怎么了?难道你不喜欢变态?”
我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这几天,云蔷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,爸妈对她的耐心也在逐渐消磨,但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纽带。
他们虽然疲惫,却还是得操心云蔷的事。
我也一样,虽然心累,却无法置身事外。
谢睢突然摇了摇我的手,眼睛弯成了月牙,说:“阿梨,新年快乐。”
我也笑着回应:“新年快乐。”
山顶的空气清新而略带寒意,直冲肺腑。
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但只要有那么一两件顺心的,也就算得上圆满了。
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圆满。
完结